林远帆很夸张的说:“买?有贝叶经的人就不会卖!即便有人卖也得卖个百八十万,这还是孤本经文的古董价!”
我目瞪口呆,恨不得打开林远帆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啥,他居然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把百八十万埋井里了?
我看到的井底是砖头封的,井水冒了上来,也不知道贝叶心经有没有被水泡烂,既然林远帆是如此热心的烂好人,我觉得我要不帮他,他肯定跟厉鬼拼了,虽然我也帮不了,却想劝他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林大哥,我忽然有主意了。”搂住林远帆的肩膀,向戏台的棚子带去,避开跟在后面的村里人,我小声道:“哪怕是厉鬼也不可能在白天出现,不如让那几家媳妇改成白天睡觉,夜里不做梦,棉袄怎么害她们?”
林远帆怀疑道:“这有什么用?厉鬼又不是只能在梦中害人!”
“但她不入梦,咱拿个罗盘就能找到她,虽然找到也打不过,但可以说点好话,当着她的面惩罚那几家的媳妇,让她们亲口道歉,不管棉袄是否愿意冰释前嫌,反正不会太怨恨你了……”
林远帆摇头,就要拒绝。
我赶忙说:“厉鬼报仇,你挡得住?挡得住也不至于愁成这样,既然挡不住就趁早放手,棉袄已经出来了,也许一两天还不能跑太远,但也是早晚的事,你非要找死就按我说的做,让她们白天睡,夜里棉袄找来,你冲上去拼命呗,冲你是个大好人,我支援你一把桃木剑,你要是想活就听我一句劝,尽人事,听天命,你觉得那些媳妇罪不至死,却也得考虑棉袄的苦楚,老天爷都同意她报仇,你何必横加阻拦?她们的事就交给她们自己解决呗。”
井下,水中,泡了半个月的女尸怀孕了?!
我无比震惊,问他:“你确定不是被水涨大了肚皮?”
林远帆说不是,前两次下井也与女尸打过照面,肚子没这大,而且淹死人的肚皮,也不可能大到怀孕五六个月,将衣服都撑开的地步。
“而且……而且我觉得像是怀孕,还伸手摸了一把,”林远帆哭腔极浓,对我说:“好像还有东西在里面踢了我一脚,要不是怀孕,难道钻进去条鱼?”
井里哪可能有鱼。
但女尸更不可能怀孕呀?!
我严肃道:“林大哥,你确定没有看错?”
林远帆郑重点头:“不会错的,要不你下去看一看?”
我才不去,那是泡尸体的水,不说脏不脏的事,一不留神从鼻子里灌进去,我这一身本事就白学了。
女尸不可能受孕,我也不认为有人会跳到井里糟蹋了棉袄,但如果她真的怀孕,硬要解释的话,难道是死前就有了?
我猛然抬头,试问道:“棺材子?”
林远帆说他不知道。
我却越想越有可能,所谓棺材子,多半是难缠而死的女人,入殓停尸时,在棺中产下孩子,之所以要在停尸之间,以为棺材入土之后,产下孩子也没人知道。
棺材子和正常的婴儿没什么区别,就是孕妇死于难产,胎儿吸收胎盘养分存活,等娘胎腐烂松弛后掉落出来。
唯独一种,就是自尽而死的孕妇所产的棺材子。
那是鬼胎。
当鬼的前提是身子生机消散,然后得知道自己已死,倘若身子死了却不知道,就是何道长讲的那个下人的故事,衙役拉出去砍头时,他的魂魄被吓出来,虽然脑袋掉了,却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有个说法是人死之后要过了头七才知道自己已死,因为七天去一魄,一年去一魂,一魄离身才会明白一切,唯独自杀的人,断气一刹那就知道自己死去,只是一魄未离,只能算半个鬼。
婴儿在娘胎里是胎息,带着先天之气,可娘胎里有半个鬼,婴儿也沾了鬼气,这就是鬼胎,而且有力气自杀,就说明孕妇不到临盆的时候,婴儿还没发育完全,比如说七八个月大,因为一死鬼气,让它们开了灵智,为了能降生,什么养分都要吸收,包括尸体。
所以自杀孕妇死后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邪门。
棉袄淹死前,没人知道她怀孕,腹内胎儿应该在四个月到五个月直接,再长就捂不住了,而再短则未成人形,没有亡魂来投胎也就不会闹出独自变大的事。
她虽不是自尽,可看着井水一点点上涨,也是淹死一刹那就知道自己死了,所以她肚里的孩子会染上鬼气,而且四五个月的胎儿几乎不能算人,都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脏东西才长大的,我觉得连鬼胎都算不上,跟借尸还魂差不多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远帆。
他更加愁苦:“一个厉鬼都解决不了,这又冒出个小鬼,哎……”
沉沉一声叹,可这件事并非他想的那样。
真应了何道长总说的阴极生阳,否极泰来,万物相生相克,就因为这个鬼胎,棉袄的事反而有转机了。
“林大哥,厉鬼怨气太盛,只想着索命报仇,但要能让她分心,怨气就散去好多了,大爱能克大恨,你说对不?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爱是大爱?”
稍一琢磨,林远帆明白我的意思:“你是说母爱?”
“对!”
当初我娘怀我,被爷爷欺负到跑去城隍庙自杀,可我一出生她就不想死了,我不敢说母爱能对付厉鬼,但绝对能让厉鬼的怨气减少一些,这一些就是救命稻草,哪怕厉鬼分一点点心,它就不是厉鬼了。
林远帆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让那鬼胎生下来,还要让棉袄知道这是她的孩子!”
“生下来,鬼胎自己就能做到,否则他也不会长大,可棉袄知道不知道,这还用咱们操心么?”
“她肯定是知道的,可她没怎么怀胎,就怕她不把孩子当回事,所以咱们要勾起她对孩子的感情,比如说,找到孩子的爹,让亲爹抱着孩子跟棉袄说一句,媳妇呀,你看咱孩子多可爱,给他个啥名呢……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林远帆还问:“孩子他爹是谁?”
这我哪知道呀,反正不是我,去村里找呗。
合计一番,林远帆认可我的想法,主要是没其他主意了。
出了棚子,就看毛班主和村长在不远处说话,见我们出来,毛班主一路小跑到我面前,兴冲冲道:“鬼脸一,和小林大师聊得不错?可以呀你!”
前面觉得我不如林远帆,现在林远帆拿我当朋友,我自然水涨船高。
不过在村长家被众人羞辱后,我已经没兴趣在戏班呆下去了,早就说过的一个道理,他们坏不到哪去,不会往死里欺负我,却也好不到哪去,我被欺负时,也没人肯帮我。
我问他有什么事,是不是想拿我敲村里一笔?
毛班主一板脸:“什么叫敲?你不是我毛家班的人?代表毛家班出面抓鬼,他不该给我毛家班交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