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估摸这人头与蜈蚣都是核爆后的辐射产物，李寂然将挖开的泥土回填。填到人头处时，人头突然睁开了双眼，它死死地盯着李寂然，张嘴发出痛苦的嘶吼。
就像触动了某种机关，无数的声音霎时跟着从塌方的土堆后面传出，其间有狂笑声、有哭泣声、有怒吼声，还有蛇虫的爬行与嘶嘶声…
百声齐鸣，地面都隆隆震动起来，仿佛有巨物要从地底下钻出。李寂然吓了一跳，他连忙隐遁身体，缓缓后退。
退到了数十米开外，这诸声才渐渐停歇。
…
李寂然返回到城隍石碑位置时，看见从石碑下的出口传送门内源源不断地有人过来，领头的正是刘宜林与杨慧。
李寂然拦下杨慧，好奇地问道：“你们找出了神灵们埋下的所有暗子？”
杨慧摇头，她回答李寂然：“怎么可能？我们连到底有多少暗子都不清楚呢！”
“那你们就敢冒然过来？不怕这传送门被暗子摧毁？”李寂然无语。
“不怕…”杨慧这时却是得意地一笑，“我们的科学家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的？”李寂然大感不解，他想不出在不找出暗子的情况下如何破局？
“其实很简单，我们模仿传送门的外观，造了一堆假的传送门，要过来的人会先穿越几道假的传送门，且每道假传送门后的景象都与真传送门后一致…”杨慧向李寂然解释。
“这样一来，暗子们摧毁的就是假传送门了。”杨慧微笑着说道。
“这法子不错。”李寂然点头赞赏，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一个漏洞，“如果暗子知道了有假传送门的情报呢？他们前面不炸，就等到最后真传送门时再炸…”
“外观一模一样，且过门后的景象也一致，我们每次又随机地布置假传送门的个数…”杨慧反问李寂然：“如果你是暗子，你怎么分辨哪道传送门是真的？”
李寂然想了想，发觉还真的是无从判断。自己是暗子的话，多半也只会在第一道假传送门时就自爆了。
毕竟，能知道传送门有假的人估计都在少数。
…
承认这办法有效，李寂然便懒得再啰嗦，挥手与杨慧与刘宜林告辞，他浮出了水面。
水面上的魔族进化得愈发明显了，许多恶魔的胸前都挂着一个小小的，桃木雕刻的魔像。
魔族什么时候会惊觉到他们也在造神呢？旁观到这一现象的李寂然好笑地一边猜测，一边飞往陆地的深处。
寻寻觅觅中，李寂然渐渐接近了当初核爆的地点，一个巨大的深坑裸露在群山间。
降低高度，李寂然望见坑底长有一棵巨树，它笼罩着千余米的范围，却并不全是植物，混杂在枝叶里面的，还有千万支肉质的触手，以及各种人类的头颅肢体、繁多动物与昆虫的躯干。
这些动植物怪异地纠缠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别扭无比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特别是上面的七颗房屋一般大的心脏，每跳动一下似乎整棵树都跟着微微颤动。
这棵树的根部，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粗大的肉管，很显然，李寂然在地铁隧道里见到的肉管就是根源于此。
悬浮在高空，李寂然取出脚底飞剑，望上一抛，飞剑立在他的头顶，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细长…
“你要毁灭我吗？”此时，一怪异的声音在李寂然脑海里突兀响起。李寂然心中一惊，正要劈落的飞剑便斜斜定在这棵怪树的上方。
“你拥有意识了？”李寂然面色一整，亦在心中暗问。
“如果这就是意识，五年前我就拥有了。”怪异的声音接着回答李寂然。
“五年之前呢？”李寂然质问。
“五年前我只是一棵混沌的小树而已，我茫茫然地伫立在这里，旁边是许多你的同类，他们没你完整，但都还活着，他们最终与我活成了一体，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们全部融合后，他们的记忆也渐渐成了我的记忆，然后，我就有了意识。”
“你融合的是尸妖，不是我的同类。”李寂然赶紧声明。
“看起来都一样的。”怪异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它继续问李寂然：“你要毁灭我吗？”
李寂然没有立刻答复它，而是想了想，反问它道：“你对靠近自己的生物会毁灭它们吗？”
“当然不。”怪异的声音语气很干脆，“我只是融合它们，大家一起快乐成长。”
“你也加进来吧，成为我的一部分。”怪异的声音希翼地对李寂然说道。
“你还不如毁灭我呢！”李寂然打个寒颤，定在空中的飞剑毫不留情地劈落。
…
这棵怪树的无数根触手，刹那间如同菊花绽开，升起与飞剑抗衡。飞剑斩落了几根，就被它们团团困住，在触手的花蕊里面动弹不得，只能发出阵阵哀鸣。
李寂然只得一招手，将这飞剑缩小收回。再欲派出去时，这飞剑却是躺在李寂然的掌心里装死，一动不动。
无奈，李寂然只得亲自从高空往下丢符，他第一道符炸断了这棵怪树的三根触手；丢第二道符时怪树学精了，只用一根触手拦截…
一符换一根触手，这生意太不划算，况且李寂然发现，这棵怪树之前被飞剑削断了的触手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堂堂一个仙人，李寂然自是不甘心败给一棵树。飞剑与符无效，他复引天雷劈之，不料雷劈之下，怪树的生机反而更加旺盛了，它仿佛能吸收雷电的能量，化为己用。
得，这家伙一直在核辐射的中心生长，走的也是融合万物的路线，雷电它也不怕。
最终，无计可施的李寂然只得悻悻败退，他返回城隍石碑下的地铁站，老老实实地通知杨慧与刘宜林，叫他们暂时不要接近地铁隧道的核爆塌方处，因为那儿有一树妖。
“那树妖厉害的紧，我也打不赢。”李寂然沮丧地承认，“等你们以后运来了导弹，再用导弹对付吧。”
杨慧与刘宜林安慰李寂然胜败乃兵家常事，同时将这一情况飞速汇报至大荒。
大荒那边立即召开专家会议探讨。一夜后，从大荒那边运过来三个巨大的储存罐，刘宜林奉命叫醒李寂然，请他带着这三个罐子再跑一趟。
睡眼朦胧的李寂然领命，将三个罐子收进旧藤箱，他脚踏飞剑又风风火火地来到核爆的大坑上方。
…
“你又来了？”大坑里的怪树再次看到李寂然，挺高兴地与他打招呼，“是不是想通了，要与我融合？”
“不不不！”李寂然忙不迭地摇头，他打开旧藤箱，先拖出一个罐子，见上面写的是汽油两个字。
这是要用火烧啊，李寂然不怎么看好地拧开罐口，将罐中的液体全部倾倒到怪树上。再顺手丢下一张火符。
怪树顷刻间被熊熊的烈焰笼罩，但身处高空的李寂然瞧得清清楚楚，烈焰里的怪树依旧枝叶翠绿，那些触手和心脏等肉体也完好无损。
“能吸收雷电的妖怪当然也能吸收火焰！那些专家真是多此一举。”李寂然见火烧没用，摇头取出第二个罐子，这第二个罐子上面的字是：强效除草剂。
“嗯，这个还算靠谱。”李寂然满意地点头，等怪树上的火焰全部熄灭了，他立马一股脑地把罐子里的液体对准怪树泼洒了出去。
沾染了除草剂的怪树，顿时不停地颤抖起来，李寂然的脑海里响起它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让我挺难受的。”
李寂然不理它，抱肘旁观。不料半个时辰后，怪树却是慢慢停止了颤抖，它在李寂然的脑海里意犹未尽地说道：“再来一点，我感觉它能让我进化…”
李寂然无语，气闷地低头拽出第三个罐子，这罐子上面反常地没有字，只画了一只蚂蚁样的昆虫图案。
搞不懂是什么，不抱希望的李寂然随意拧开罐口，一下倒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小虫子。猝不及防的李寂然，吓得失手丢掉了罐子，让它笔直跌落，砸到怪树身上。
同时，他脑海里再度响起怪树的声音，不，是尖叫：“这是什么？天啦，它们太多了！我来不及融合它们！”
“噢，它们在撕咬我，它们钻进了我的眼睛里，钻进了我的血管，钻进了我的心脏…”
一个能融合万物的家伙居然怕白蚁？李寂然脸皮抽搐，他瞪眼观察下方的怪树疯了一般地扭动，并带着周边的土地跟着摇晃不停。
摇着摇着，它所有肉管似的的根茎都从泥土里摇出来了，它们反卷住怪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
然后接触地面的众多肉管一起收缩，一弹就把这肉球弹起数百米高。
如此数次，肉球从大坑里向外蹦蹦跳跳，眨眼功夫，就弹得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