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为了替悬崖上的幸存者们筹备粮食，李寂然天黑后返回了大荒的九州盆地。

因为时差不同，九州盆地里的时间正是上午，恰好商店都在开门营业。李寂然采购完毕，顺带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城隍小庙，却于小庙门口的桃树下，遇到了夹着公文包的杨慧。

杨慧向李寂然打听地球那边的情形，李寂然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包括他在美洲救了一群幸存者。

杨慧对此不做置评，她只告诉李寂然，官方打算派一部分人先回归地球，为了保持联系，她希望李寂然将从地球过来的门放回原位。

“原位？”李寂然一愣，那里经历过核爆，恐怕已经是一片废墟，再说十年的时间，核辐射就净化了？

杨慧看出了李寂然的心中疑惑，她忙向李寂然解释：“这原位不是指具体的位置，而是大概的一片范围。因为那片范围曾经有地铁与出口连接，所以我们的意思是指：你在地铁沿线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摆放，以方便我们日后进出。”

李寂然闻言，这才明了，他点头答应了杨慧的请求，顺带问她道：“大规模过去，不可避免地要与恶魔冲突，我们做好了要在地球上与恶魔开战的准备？”

杨慧摇头，“当然没有，我们通过卫星测量过，大荒的恶魔数量足有上百亿之多，要知道大荒整个的反面都是他们的。所以我们并不准备大规模回去，而是先偷偷回去千万人左右，等同于地球上残存的西方人类数目，如此也就不会让恶魔们在意了。”

“毕竟通过观察分析，我们发现恶魔并不是好战的生物，他们之前进攻大荒正面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疏通前往地球道路的举措，他们的基因里似乎只有对神灵的强烈仇恨。对其他的生物，只要不妨碍他们吸收灵气，他们即便吃了亏，仿佛也不在意。”

“这一点，说起来极不符合血肉生物的情感特征，结合他们无需饮食，倒是挺像一群机器人的。”杨慧总结道。

“不，他们不是机器人。”李寂然回忆起魅魔安德烈，下意识地反驳杨慧：“他们有感情的，会产生人类一样的爱恋，我见过。”

“是吗？”杨慧好奇，她虚心地向李寂然请教：“那你认为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他们可能是一种生物兵器？”

“是的，我仍然还是如此认为。”李寂然颔首承认：“而且这种生物兵器，我猜测可能是地球前几十亿年里，某个被神灵玩弄惨了的种族，特意创造出来报复神灵的。”

“哦，何出此言？”杨慧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想想啊，他们酷爱吸收灵气，又从骨子里厌恶神灵，每当共工来临后，就从大荒大举迁移到地球…”李寂然耐心为杨慧分析：“这种种现象摆在一起，不就是故意恶心神灵么？”

“再试想上一个五千年之际，地球上灵气充沛，但老的神灵除了我们华夏，却几乎全部虚弱得被新的神灵代替了，这不是诡异矛盾得很吗？”李寂然徐徐又道：“按道理讲，老的神灵经历了灵气旺盛的阶段，应该更强大才对嘛。”

“所以…”杨慧眼眸一亮，“北欧、希腊、埃及等上一代神灵之所以在三四千年前衰弱陨落，其实都是恶魔的功劳？”

“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你瞧，现在地球上的神灵不也是被恶魔逼得躲藏了起来，信众也所剩无几。原本应该借着这波灵气旺盛的机会好好发展的他们，却反而更弱了。”李寂然点头。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杨慧皱起眉毛，“五千年前，恶魔既然就能够消灭神灵，为什么后来不坚持到底，很快又从地球上消失无踪了，让新的神灵，譬如那上帝借机诞生？”

“这个我原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前不久黄巾教主与我说了一个重要情报，我方大概猜测到了缘由。”李寂然若有所思地回答杨慧。

“什么情报？”杨慧追问。

“就是这些来到地球上的魔族们，也避免不了所有地球生物的宿命，他们在地球上灵智渐渐开启，也悄然诞生了图腾膜拜与精神信仰，有了本族神灵产生的土壤。”

“很荒诞吧！”李寂然望着目瞪口呆的杨慧，苦笑道：“当大多数的恶魔蓦然惊觉到了这一点时，我相信他们基因里对神灵的憎恶，会压过他们对灵气的渴望。然后，他们肯定会吓得纷纷逃回大荒，就像远古时期，鬼方之国突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了那样，也像什么亚特兰蒂斯帝国一昼夜间沉没于海底。当然，所谓沉没于海底，我猜只是海面上的无数巨大桃树消失了而已。”

…

李寂然的一通分析，震撼得杨慧无语。良久，杨慧嚅喏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只要耐心地等到魔族发觉不对劲了，自己逃回去就行？”

“理是这么一个理…”李寂然脸露笑意，“但我估计你身后的一大帮子人等不及了。”

“哦？这又是什么原因？”杨慧抬起头。

“因为没有灵气的大荒，发展是极其缓慢的。”李寂然提醒杨慧道：“你看这大荒的诸多种族，他们的科技水平一直还是地球的中世纪水平。另一面的魔族则更是不堪，几乎还是原始社会。”

“但魔族一到了地球，就飞速地开始发展，他们知道穿衣了，也知道打扮，更开始有了追求与信仰。”

“这一切都说明，灵气启迪智慧，让生灵快速进化。而在没有灵气的大荒，科技发展就会变得缓慢，相信这十年来，我们的科学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肯定发现自己变笨了，所以才吵嚷着要回地球。”

“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一千万回地球的人员里，科研工作者应该占了一大半，对吗？”李寂然笑问杨慧。

…

李寂然最后的问题杨慧没有应答，她只是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难怪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笨了，不成，我也要第一批返回地球！”

说完，也不打招呼，杨慧匆匆地走了，李寂然目送她离去，转身打开城隍小庙的庙门，却看见庙里面坐着一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头。

这老头盯着李寂然，笑眯眯说道：“你现在明白了我们天庭为什么不出手干预你们移民吗？因为你们不走，变成了尸妖更是麻烦。”

“就算有没变成尸妖的，那些域外天魔降临，逼迫你们改变信仰，也是大大的不妙。”

“果真老奸巨猾！”李寂然敬佩地一翘大拇指，“不过我很好奇，五千年前你们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你若熟读那段历史，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了。”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摆首不已。

“与西方的神灵不同，作为华夏族的神灵，我们多半是你们的先人，所以共工降临之际，我们没有放弃你们，而是拼尽全力地救援你们这些子孙。”

“如此一来，死的人自然就比西方少了很多，尸妖也跟着少了。并且就算有尸妖，看见我们尽心尽力地在救援，它们心中多半也无怨恨。反而会帮助我们一起救灾。”

“至于到了域外天魔肆虐之时，我们有万千活下来的子民与尸妖相助，勉强抗衡不败。”

白胡子白眉毛老头感慨回忆：“当时杀得那个惨烈啊！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许多的老伙计都陨落了。”

“后来域外天魔的魔神也出现了，我们才终于支撑不住。却不料战场上的天魔们突然发了疯一般，纷纷转身攻击他们自己的神灵…”

“我们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望着那些天魔们费尽力气地干掉了自己的神灵后，一个个又心丧若死地离开了地球。”

“看，这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陨落的原因，它记载在那些故纸堆内，一点儿都没有向你们隐藏呢。”

…

白胡子白眉毛老头的话在城隍小庙里回荡，李寂然听得是将信将疑，不过至少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天庭这是在表态，他们不想与人类为敌。

“您老过来，不仅仅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吧？”李寂然转换话题，笑着反问道。

“当然不是。”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神色一整，他郑重地告诉李寂然：“扶桑等异族神灵为了防止你们回归，当年在你们中间埋藏了不少暗子。这些暗子会在你们返回地球时激活，于过门的一瞬间释放身体里潜藏的神力破坏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