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陆陆续续地有车辆停到对面空地卸货。
它们甚至占据了青牙摆摊算命的地方。
青牙也不敢恼,毕竟这地界不是他的,便索性休息一天,带着白尾巴去逛街。
李寂然站在门口观望,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妙。
果然,最后一趟货车下来了两个人,正是三十多岁女子与少年。
他们并肩走到板着一张脸的李寂然面前。
“城隍大人,我们带点东西没问题吧?”
“你们这是一点么?你们这是要搬一座山啊!”李寂然咆哮。
“我把房子抵押了。”三十多岁女子的神情,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悲伤。
“人民币在那边没用,所以换了这些物资,恳请城隍大人您谅解。”
“而且这也是为了绝我嫂子的念想,否则为了这套房子,日后联系不上我,她肯定还是要去报案,骚扰城隍大人您。”
“因为只有证明我死了,她和我哥才可以继承这套房子。”
“但现在房子被我抵押了,我是死是活他们才不会关心,自然也不会再去报案。”
三十多岁女子抬头一笑,笑得甚是狡黠。
李寂然偏过脸,不忍看她的笑容。
“算了算了,反正也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李寂然摆摆手。
“你呢?你家里面处理好了没有?”李寂然转头问少年。
“我没什么可处理的,报案人是我寄养的家庭,他们怕担责任而已。”少年无所谓地摇头。
“我给父母打了电话,说我成年了,要和朋友出门做生意,他们开心的很,立即就同意了。”
“估计他们巴不得我不回来呢。”少年语气平淡。
“人生各有各的难处。”李寂然轻拍少年肩膀。
“与你姐好好在那边活着。”
“对了,看紧她点。”李寂然叮嘱少年。
“别让她混进宫廷,祸乱朝纲,到时候造成生灵涂炭,我的因果就大了。”
“她有那个能力吗?”少年偷瞥了三十多岁女子一眼,难以置信。
“毕竟她比里面的普通女子见识要高,并且鬼知道里面的皇子帝王是什么审美观。”
李寂然回想吃麻辣烫的那个锦袍男子,感觉他当时有意无意地,就多看了三十多岁女子好几眼。
“嗯,反正你小心为妙。”李寂然说道。
“明白,就是尽量不让她进宫。”少年点头。
“其实我也不喜欢宫斗,感觉谁进去了都会黑化。”
“城隍大人您放心吧,就算为了自己不被她牵连,让人无辜毒死,我也会努力阻止她的。”
少年信誓旦旦地对李寂然保证。
…
半夜十二点钟,马路上的车辆行人渐少,喝了李寂然的特制茶水,三十多岁女子与少年伏桌睡着。
打开旧藤箱,李寂然将他们装进其内。又穿过马路,把空地中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一一收入。
接下来轻车熟路地,李寂然进入鬼狱。
不过在第二层通向第三层的光门附近,三只在树上栖息的翼龙被李寂然惊醒。
它们振翅飞上高空,啼叫着俯冲袭击李寂然。
李寂然不欲与它们纠缠,一闪身就进了光门。
不料这三只翼龙竟是阴魂不散,它们跟着李寂然,也追到了光门后的大荒。
李寂然无奈,只好招出飞剑教训它们。
这时一阵地动山摇,李寂然诧异地望见,突然从四面八方奔跑过来许多夸父。
挥舞着巨棒,这些夸父如同一座座行走的大山,朝李寂然的方向快速逼近。
“夸父们疯了?还是察觉自己偷了他们的朱苔?只是一些皮藓而已,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李寂然暗想,吓得驾起飞剑便蹿上高空。
而那三只翼龙亦是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得惊慌失措,面对高大的夸父,它们慌里慌张地,就像三只小蚊子,逃往三个方向。
…
等夸父冲到自己脚下,以为夸父目标是自己的李寂然,再一次把飞剑拔高。
这般一直升到比较安全的高度,李寂然低头一瞧,却是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他看见夸父们分成了三拨,竟是没人注意他,反而都紧追着那三只翼龙而去了。
一只翼龙躲闪不及,顷刻间被一位夸父伸指捏住,等这位夸父松开手指,倒霉的翼龙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另一只飞出一段距离,见空中大棒乱舞,改为狡猾地贴地飞翔。
但它显然忘了夸父的脚也很大,一个不留神,就被一只大脚狠狠踩踏…
最后一只不敢停留,埋头笔直地往前逃。它身后三拨夸父又汇成一股,轰轰烈烈地在它后面追逐。
“原来不是找我麻烦。”李寂然拍拍胸脯压惊。
他忽然明白蓟说的话,夸父确实只会追逐一种生物。但这种生物,不是指大荒的某个单一物种,而是指通过鬼狱第二层传送门过来的,任何的外来妖魔与生灵。
夸父应该就是神道系统设置在传送门附近的看门者。他们守护着这道门,尽心尽责。
至于他们为什么忽视了李寂然,想来因为李寂然是一地的城隍,亦是神道中的一员,身上有神灵的印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润秋与青霖苏醒,发现又回到了他们的麻辣烫小店。两人身边堆满了各种物资,并一直延续到后面的院落。
就连他们睡觉的厢房,也堆得没有立脚之地。
两人面面相窥,当初疯狂采购的时候,商家包送货上门,他们没觉得多麻烦。
但现在到了大荒,这么多物品要自己亲手整理,他们却是要抓狂。
如此忙活了整整一夜,他们方才初步收纳好房间里的物品,至于堆放在院落中的货物,只能暂时先用一块防雨布蒙住应付。
然后二人瘫坐地上,累得像两条死狗。
良久,润秋开口:“弟,这便是我们所有的身家了,估计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你后悔么?”
“姐,我不后悔。”青霖将身子往润秋旁边挪了挪,他望着凌晨慢慢发白的天空自语。
“我在那边孤独的很,这里我却一点也不孤独。”
“因为我知道姐你会与我相依为命,我们就像一根绳上的两只蚱蜢,即使才认识不久,但彼此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我喜欢这种互相依恋的感觉,即使日后你黑化了,这段经历也会是我最温暖的记忆。”
“你的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润秋翻了个白眼。
“哪有用绳子与蚱蜢来形容相依为命的!应该说我们是一同上了贼船…呸呸,算了,还是蚱蜢吧。”
“我也不后悔。”润秋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以后找老婆,最好找个温柔贤惠的。”
“为什么?”青霖不明白润秋的意思。
“我已经失去了哥哥,不想以后再失去一个弟弟。”
“那样我活着太没意思了。”润秋翻身坐起,瞪着青霖。
“还不如去黑化呢,至少轰轰烈烈。”
…
作为一位普通人,黑化只是玩笑而已,毕竟黑化也是要资本的。
所以睡到中午,润秋与青霖依旧老老实实地起床开店,卖他们的麻辣烫。
迎来几拨生客,送走几拨熟客,午间过了,店里方才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