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声未绝,渔夫诡异地往河面一滚,就化做了一条黑色的大蛇。
这大蛇的身子粗若水桶,头颅如牛头一般硕大骇人。它身上一片片鳞片更是宛若钢铁盔甲,令它再也不怕莲花的轰炸。
它昂起脑袋,吞吐着猩红色的蛇信,延伸到颊窝的嘴角上弯,仿佛在对着年轻僧人狞笑。
它用力一摆尾巴,就把袭来的无数莲花扫飞。
呯呯怦怦的连环爆炸声里,它躯体往前一耸,就耸到了年轻僧人跟前。
低头俯视依旧合十不动的年轻僧人,它冰冷的蛇眼射出残忍的光芒。
蛇信回转,围绕着唇吻一舔,它张开大嘴,兜头便向下咬落…
…
这惊险的一幕,透过白雾隐约可见,不少围观众人吓得闭眼。
等这些人再度怯怯睁开眼睛,却发现画面又反转了过来。
他们看见站在河中央的年轻僧人,轻松伸出一只左手,就抵住了大蛇的下颌。
大蛇奋力嘶吼,虽然上颌不停开合,獠牙格格相互撞击有声,但被年轻僧人的手臂撑开,它无论如何也咬不到年轻僧人了。
一僧一蛇僵持一阵,大蛇一发狠,长长的蛇躯翻卷过来,缠紧年轻僧人,欲将他绞死。
一旁的阿达与白尾巴见机不妙,要过来助阵,被缠得只露出一个脑袋,外加一只手臂的年轻僧人却摇头示意无须他俩帮忙。
只见他微微一笑,轻轻一挥捉住大蛇下颌的那只手臂,死命缠绞他的大蛇身躯立即便被一股沛然的巨力甩脱。
接着大蛇的整个身躯凌空飞起,在半空划过一道半圆痕迹,以年轻僧人的手臂为圆心,轰然砸到了金光冻结的河面上。
河面一阵阵摇晃,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年轻僧人。
包括李寂然。
“这家伙真暴力!”李寂然暗想。
为大蛇默哀,李寂然看着年轻僧人以这种非常非常酷炫的姿态,继续又摔打了大蛇一次…
这般狠狠摔了五次,大蛇双眼翻白,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年轻僧人才松开了手。
“阿弥陀佛,贫僧又造了杀孽,罪过,罪过!”
年轻僧人盘膝坐下,喃喃为大蛇念经超度。
…
虚伪,这由魔成佛的家伙就是虚伪!
李寂然翻个白眼,准备自己下场为大蛇收尸。
耳畔这时却又传来惊呼声,李寂然抬头一看,发现是那大蛇又活了过来。
它一溜烟蹿上了岸,冲向岸边的一个小巷。
恰好,这小巷里正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她手里提着一个菜篮,估计是赶早来买活鱼的。
“快闪开!”众人一起焦急大喊。
李寂然手心冒汗,飞剑已悬浮身前,但大蛇与那妇女的距离已然太近,他却是不敢全力施展。
“大意啊!又被这蛇妖诈死逃脱。”李寂然懊恼,更担心因为自己一伙人的疏忽,让蛇妖又害了一位无辜者的性命。
这般自艾自责之际,李寂然诧异地看见大蛇竟然莫名其妙地停顿了身形。
紧接着,一道璀璨夺目的光华如同孔雀开屏,又如同星河倒挂,映着河面初升的朝阳,以美艳不可方物,壮丽难以形拟的气势,凭空突然出现。
只是一闪之后,这光华又快速地消失了,徒留下一片惘然若失,让每一位观者惆怅。
半晌,回过神来的阿达扑扇着翅膀,飞到李寂然身旁。
“这是什么东西?感觉非常美丽又非常可怕!”他心有余悸地问李寂然。
“剑气,世间至精至纯的剑气…”李寂然失神回答。
“走吧!”递回外衣给阿达,又把白尾巴放回肩头,李寂然转头就走。至于河里面的年轻僧人,他走得比李寂然更快。
“不管那蛇妖了?”阿达疑惑。
“蛇妖死透了…”
仿佛印证李寂然的话,一阵晨风拂过,蛇妖庞大的身躯霎时化为齑粉。
纷纷扬扬地随晨风飘进了河水里面。
被蛇妖遮挡住的巷口妇女,此时也露出了容颜。
身背旧剑,一头长发如墨,正是张九娘。
她走到一艘渔船旁,熟稔地对船上尤还在发呆的渔夫打招呼。
“老张,今日可有鲜鱼?像昨天那样的再来两条。我东家爱吃呢!”
第一一三章
凌晨四点出门,六点多三人一猫归家。
年轻僧人回他的狗屋,继续为蛇妖诵经超度。白尾巴则趴到梅花镇的桥栏杆上接着看水。它平时睡觉的床铺是青牙的卦桌,然而那家伙懒散,不到八点,是不会出摊的。
阿达上工也还早,但这个时间点去补眠,又睡不了几分钟。
于是索性,他便与李寂然一起,蹲在酒馆门口,守着许四郎的馄饨。
两人这般守了一阵,就见许四郎挑着担子出来了。
拦下许四郎,两人各要了一碗他的馄饨做早点。
呼啦啦埋头吃完,阿达脸皮薄,抢着付账。
李寂然见此,赶紧又多拿了一份打包,说是给月宝留的。
提起月宝,李寂然突然又想起,今天是月宝班级开家长会的日子。
开完家长会,月宝便也就放寒假了。
…
中午时分,正式放假的月宝与李寂然从学校出来。
缓缓走在大街上,李寂然牵着月宝的手,问她:“寒假想回去看看你娘,陪她过一段日子吗?”
月宝小大人一般皱眉思索良久,她回答李寂然道:“我娘肯定不乐意看到我回去,她会以为你不要我了。为了不让她伤心,师父,我还是不回去了。”
摸摸月宝脑袋,李寂然微笑:“也行,那就不回去吧。不过我要出一趟远门,一路风餐露宿,你也要一同?”
“当然,我要照顾师父你呀。”月宝点头。
点完头,月宝偏过脑袋,盯着李寂然的脸,又忍不住询问:“但是我想知道,师父去的地方有多远?什么时候回家?”
“大约几千里。”李寂然默默计算,“至于回家的时间…过年前肯定回来。”
…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就这样在大街上,把出行的事宜确定了下来。
接下来李寂然与月宝回到出租屋收拾收拾,与酒馆里的春兰、玲玉外加曾生打了个招呼。拎着旧藤箱,他们就出了门。
一路辗转,两人到了火车站,打算购票坐动车。
月宝读了书,学了一些坐火车的知识,她提醒李寂然:“师父,我们两人都是黑户,买不了车票呢。”
“无妨,我早有准备。”
李寂然得意地拿出两张身份证炫耀,“你看,上面有我们的照片,它和真的完全一模一样。”
“这能行吗?”月宝还是怀疑。
“肯定能行,一百年前你师父就擅长做假证,从来没有失过手。”
李寂然夸口吹嘘,让月宝原地等待自己,他信心满满地就进了购票厅。
然而半个小时不到,只听售票大厅内一阵喧闹,然后月宝目瞪口呆地看见,李寂然一脸沮丧地被两位丨警丨察一左一右地押走了。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月宝,只能继续原地等待。
幸好这次倒是很快,李寂然就逃了回来。
他蹲到月宝身边,苦着脸抱怨:“时代进步了,这什么身份证购票,居然都要在网上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