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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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2(5)
“天好像还没亮呢,是阴天吗?”唐离迷迷糊糊地问道。
这时两人才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秦麦与铁莘相视一笑。
“到地方了!”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紧迫,众人只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便各自背上沉重的行囊上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双脚和同伴。
其实这一天诸人本来也不想耽搁,却不得不略作整顿养足精神,毕竟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凶险莫测的严酷考验。
多雄拉山是林芝进入墨脱的必经之路,秦麦等人当前要做的就是翻越这座海拔四千二百米的雪山。
众人对林芝地区并不熟悉,郝韵虽是藏族人,却自小就离开了藏地,唯一土生土长的白拉在这之前也主要生活在琼宗一带,西藏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吴学知提供的资料。
翻越多雄拉山不算太困难,因为是由派乡前往墨脱必经之处,山上有山道可行,不需要担心有迷失的可能,只是按照资料提示他们必须在正午前赶到山顶,否则浓雾将会把大山笼罩,到时候别说辨认方向和路径,就连落脚都难,更重要的是正午之后气温渐热,雪崩、滑坡发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秦麦与铁莘的默契早已经不需要用语言交流,铁莘看见秦麦的眼色就知道这一次他充当的还是一贯的殿后角色,将长枪横挂在脖子上,看了眼被沉重的背包压得佝偻得像只煮熟的大虾似的黄平,罕见地关心了一句:“黄皮子,你行不行?要不我帮你分担点?”
黄平吓了一跳,仔细观察铁莘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真实意图,铁莘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瞅你那点出息!这一次老子免费,不要钱!”
“还是算了吧。”黄平犹豫了半晌,摇了摇头,“你的包也不轻,我......”他看了看前面的陈教授,陈教授的背包被秦麦和铁莘分担,手里只提着根登山杖,轻装上阵,黄平清楚自己不能和人家相比,深恐自己会被视为拖累,“我没问题。”黄平咬紧了牙关。
铁莘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还被拒绝,没好气地骂了句“不识抬举”。
秦麦当先,随后是陈教授,与接下来的唐离、白拉、郝韵三女腰间用绳索彼此相牵,这自然是秦麦的主意,黄平从后面看起来就像一只大包在移动,那模样十分滑稽,铁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天南海北地侃谈,实则是在套话,想探听这老家伙手上还有些什么宝贝。
起初黄平还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越向上行,空气愈加稀薄,气短胸闷,头脑发沉,步伐也越来越沉重,到了后来黄平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觉得每次深呼吸时空气被抽到咽喉便再也下不去了,那种可怕的憋闷和窒息的恐惧让他恨不得把胸口切开让空气能直接灌进肺子里!
陈教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青紫,咬紧牙关勉力坚持,所幸他没有重物压身,绑在他与秦麦腰间的绳索也发挥了作用,一行人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登后,在中午一点接近了顶峰,他们也终于见识了那漫天白雾的恐怖:众人彼此前后间相距不过三五米,可如果没有腰上的绳索,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藏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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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3(6)
这可怕的感觉让人身心俱寒,就像是一个人孤独地踯躅在无边无际的天地之间,脚下的路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秦麦与铁莘一前一后不时呼喝两声给众人提神,却又得小心谨慎地控制着音量,生怕引发山体震荡。
峰顶冷风如刀,夹着雪粒吹打在脸上就像一双双粗糙冰冷的手不断撕扯着肌肤,不过浓雾倒是被吹薄了些,三五十米范围内已经勉强可以视物。
秦麦的耳边除了自己拉风箱似的粗重呼吸便是寒风呼啸和登山靴踩在冰雪上发出的咯吱声,一阵狂风卷过,猛地拉开了那层层帷幔似的白雾,一座巨大的玛尼堆从天而降般霍然出现,巍然耸立在晶莹雪白的峰顶,其上各色经幡密布,随风朔朔舞动,无数的木棍好像士兵一样拱卫在四周。
山在藏人心中有着至高的特殊地位,在他们的看来,巍峨庄严的山峰是天神的化身,每逢山口藏人便会虔诚地诵经叩拜,以表达对神的感激和敬畏,在藏语中“多雄”是石头堆起来的盆子的意思,而“拉”便是山。
除了铁莘和秦麦的感觉还算正常,其他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稀薄的空气给他们说话都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唐离一脸肃穆地将上山时随手折来做拐杖的木棍插在了玛尼堆旁,双手合什、嘴唇无声地蠕动片刻,也不知道在祈求什么。
白拉面色古怪地看着唐离的行为,疑惑中掺杂着不解。
秦麦知道她在想什么,白拉是苯教的忠实信徒,她一定认为同样是孤师后人的唐离也应该信奉苯教才对,可事实上如果说唐离真的有什么信仰的话,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她却是受“上帝”的影响最深。
下山时众人轻松了不少,云雾散去,多雄拉山露出了它的真容,十数条瀑布自崇山之上奔流激荡直落谷底,壮观雄丽,高山融雪汇聚成清澈的多雄河。
多雄河一路奔流,最终与雅鲁藏布江汇合。
随着海拔下降,气温快速升高,遥遥可见被夹在山谷里的大片森林,秦麦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让大家刚一出发就太过疲累,眼见红日西沉,夜幕将临,便挥手让疲惫不堪的重任停了下来,选了一处背风的平地指挥大家安营扎寨在这里过夜。
黄平与陈教授草草地吃了些压缩饼干喝了点热水便钻进了帐篷,年岁不饶人,毕竟已是年过六旬,这一天下来,浑身都仿佛要散架了似的,唐离三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之态,与秦麦和铁莘简单地核对校正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线后也进到帐篷休息去了。
秦麦虽然也是全身酸疼,精神还算不错,倒是铁莘看起来没事人一般默默地吸着烟,他最初当兵时就驻守在昆仑山口,早已经适应了在这种高海拔区域里行动。
秦麦借着电筒在那幅据说是目前最详细准确,其实大半来自卫星拍摄的地图上测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