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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不见了!
两条浅浅的车轮印延伸向东,铁莘跟出去了百多米后,车印已被沙土彻底掩埋。
一行人呆立在停放越野车的地点,看着空空如也的山坳不知所措,艳阳当空,阳光猛烈,可众人却像是置身在朔风如刀的严冬里,黄平惊慌地四处观望着,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兔子,颤声叫道:“有人!有人想要我们死!”
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惊魂未定的郝韵听到黄平的话立时面色苍白,惶恐四顾。
“滚你妈的!”铁莘大怒,举拳朝黄平砸了过去,“老东西你再装神弄鬼,老子先弄死你!”
黄平捂着剧痛的脑袋惨叫起来。
秦麦心底升起凛冽寒意,忽有所感,秦麦霍然回头,不远处的古格遗址巍然耸立,在烈日之下显得金光闪闪,却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阴森气息。
秦麦感觉到在那无数窑洞中的某一个的暗影里正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一瞬间他几乎要放声怒吼,可最后残余的理智将他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太多的疑点无法解释,秦麦很清楚那人若是想把自己一行人置于死地,只要把那通往溶洞的阶梯毁掉,或是将唯一的出口填埋,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拿走了绳子、开走了车子也只是给众人添了些麻烦而已,秦麦觉得那个人并不想杀死自己,似乎只是在提醒自己背后有人。
“我知道你是骑马来的。”秦麦望向如惊弓之鸟的黄平,“现在恐怕我们要骑马回去了。”
正对着秦麦等人远去的方向,古格遗址山麓的一座窑洞,阳光被挡在了入口三尺处,黑暗中一个全身裹着宽大长袍、连脑袋都罩在袍子里的人默默地注视着秦麦一行人缓缓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真是很可惜啊,”这人喃喃低声自语,“继承神力的人只能有一个......可惜不是你。”
马的耐饿能力显然无法和骆驼相比,只饿了四天就已经有种瘦骨嶙峋的感觉,两人共乘一匹的想法被无情击碎。
幸好从古格遗址到最近的镇子扎达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便是步行入夜前总也会赶到的。
古格之行对于众人精神和身体两方面的损耗超出了秦麦的想象,唐离和郝韵固然是委顿在马背上憔悴恍惚,秦麦自己双腿也是越走越沉,铁莘比他更糟糕,与人蛇搏斗之时他的双腿曾遭到重击,危急时刻不觉得怎样,现在却每迈出一步都疼得呲牙咧嘴。
“老东西,你到舒服的很啊!”铁莘眼睛喷火咬牙骂趴在马背上的黄平,心中闷闷不平。
黄平哭丧着脸道:“铁爷,您看我这样像是舒服吗?”他在溶洞绝壁上初见人蛇惊骇奔逃时扭到了胯部,这时只能侧着身子横坐在鞍上,马背耸动将他的尾骨磨得火辣辣疼痛难忍。
铁莘环眼瞪得溜圆,冷笑道:“好哇!那咱俩换换,让我也骑上去遭遭罪?”
黄平缩头不语,傻子才有马不骑累自己的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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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咱那车子丢得也太蹊跷了!”铁莘朝黄平厌恶地哼了一声,扭头对秦麦说道。
秦麦抬头看了眼闻言望向自己的唐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自认倒霉吧!”
郝韵截口道:“牧民淳朴,少有会驾驶汽车的,我认为很可能是流窜到这里的偷入境的外来者。”
秦麦点头,“古格遗址群古物众多,常有些不法之徒光顾,普通的藏民却是很少到这里来的。”
唐离拉住秦麦牵着马缰的手,柔声问道:“累吗?我们换一换,你也休息下。”说着就要拉缰下马。
秦麦忙制止唐离,“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么点路算得上什么?我一口气就能跑到扎达!”秦麦笑道,“就怕你们跟不上我!不然咱们比一比脚力?”
唐离和郝韵也笑了起来,唐离自然不会和他比,烈日当头,她骑在马上都已经汗流浃背,更何况踩着被晒得滚热的黄沙步行的秦麦?
“唐大小姐?”铁莘涎笑着凑了过来,“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歇一会儿?”
没等唐离答话,旁边的郝韵“咦”了一声,问铁莘:“铁子,我记得昨天你说在部队里十几公里的负重越野跑你总是第一?”
“是啊!”铁莘不知道郝韵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总是值得炫耀的事,把胸脯拍得山响,一脸骄傲地肯定道:“要是比这个我连麦子都不怕!”
郝韵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一指黄平,“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干脆背着他跑好了,让麦子骑那匹马!”
铁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秦麦和唐离见到铁莘的窘样不由笑了起来,只有黄平苦着脸,忐忑不安地偷瞧着铁莘,生怕他真的会扛麻袋一样扛着自己跑,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岂不是要被他生生地折腾碎了不可?
这是四天来众人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周身的疲劳酸痛也不觉地轻了三分。
“麦子,我们接下来去哪?”趁着铁莘和郝韵两人拌嘴、黄平昏昏欲睡,唐离轻声问身边的秦麦。
秦麦微微叹了口气,“想解天书之谜就要找到一个人。”
“谁?”唐离身体一震,手不觉攥得紧紧的。
“一个可能懂得木族文字的人。”秦麦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唐离。
唐离的眉头皱了皱,“你是说意西沃?”
秦麦摇头,若是他不知道意西沃是古格王统的后裔,他也会认为这个看似无所不知的怪人也许能够解答关于天书的秘密,可是现在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不是他,那是谁?”唐离直觉地认为秦麦好像并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尽管她对秦麦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脸上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黯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