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八、越谈越惊心

上回拉着一批妖怪在顶级酒家胡吃海喝，还是几年前尼古拉斯这个小开在白羽崖请客，也就是在那次饭局上，我遇到了叶芊雪，也是下面诸多纷扰的开端。这次是我请客，却碰到了同样是仙人的吕洞宾，于是只能暗自希望不要有什么大事才好。

吕洞宾相貌很英俊，什么剑眉星目猿臂蜂腰之类的词汇用在他身上正是恰到好处。加上一身宝蓝色滚银边剑袖英雄氅，更是显得身形挺拔，帅气十足。而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显露出咄咄逼人的强势，而是帅得很舒服的那种，加上一脸和煦的笑容，很难让我对他生出什么恶感来——也不光是我，可以说，在座的除了尼古拉斯之外，都不会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吕洞宾和白楚月一起到了我们的包厢内，分宾主落座之后，大家的神色大多还算比较正常。我是早就练出来了，再也不是当年吕洞宾所见到的那个一心想要开溜的小妖怪了。话说回来，吕洞宾还算对我有恩，要不是他送了我一块混沌琚，我估计至今还没有到内丹中期呢，而且没准都挂在叶芊雪的手下了。再加上从白楚月那里也了解了一些吕洞宾的事迹，觉得这哥们其实还不错，所以现在放松下来想想，我对他反倒是好感还要多一点点。

而朱圆璋就不要说了，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家世雄厚，属于神州妖怪界新一代的高干子女，见多识广，对着一个仙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失态的地方。而尼古拉斯则是妒火攻心，他才懒得去计较姓吕的是什么品种的生物。小烤也不简单，跟着同样是高干子女的红孩儿混过不短的时间，还是一个斥候加刺客型的妖怪，如今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吕洞宾，也没有什么表情——当日持有黑火剑的林大变态都奈何不得小烤，真要说起来，在这么近的地方如果突然使出她的刺杀手段来对付吕洞宾，估计小吕还真有点危险。

我们这里只有陈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以他的眼力，根本无法分辨谁是人类，谁是仙人，谁又是妖怪。不过他也听到了我们在门口的对话，知道吕洞宾是一个仙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盯着他猛看。吕洞宾倒是对我们这一群妖怪里夹杂着一个人类，感到有点意外，也不禁对陈抟多看了两眼，不过脸色却始终如常，并没有多问什么。

我首先给吕洞宾倒上酒，举杯道：“吕兄，当日里小弟不得已隐瞒了身份，也实属无奈之举，更得吕兄相赠一枚玉符，深感不好意思，这杯酒算是我赔罪了。”

吕洞宾哈哈一笑，一口将酒喝了，赞了声“好酒”之后，对我道：“苏兄客气了。那日情况特殊，在下也理会得。那枚玉符也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苏兄休要再提。”

我有混沌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妖怪知道，而知道的，包括那十几个万年以上的老妖怪自然也不会到处去说嘴。而且也仅仅是知道我有混沌琚，却不清楚我是从哪里得来的，连老柳都不清楚，当年我只是说“捡的”，日后他也没有再追问过。所以吕洞宾至今也不知道他随手送了我的玉符是一件惊天动地的超级妖器，还认为这只是一件“小玩意儿”而已。

我心里感叹，不过自然也不会说穿，不然还真不保证小吕会不会郁闷到吐血。不过吕洞宾表现出来的气度倒是真的不错，怨不得还会认一个妖怪做师妹。

不过我还没说话，朱圆璋就听不下去了，道：“你们两个，说话那么文绉绉干嘛？听得我浑身不自在。还有你，吕洞宾先生，你身为一个仙人，要拐带我们漂亮女妖白楚月去哪儿啊？”

听到朱圆璋直接开门见山地发问，白楚月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尼古拉斯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吕洞宾也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看了看白楚月，又瞟了一眼有些咬牙切齿的尼古拉斯，露出一个笑容，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我叫朱圆璋，是楚月的好姐妹。”朱圆璋抢着道。

“原来是朱小姐，”吕洞宾看了看朱圆璋，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神采，然后继续道，“不过朱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和楚月不过是师兄妹的关系，大道之下，有教无类，我看楚月天赋出色，虽是妖类，却是适合修仙之法，便代我师父收徒，想要渡化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吕洞宾说得诚恳，看来他依然跟当年一样，没有对白楚月生出什么别的感情来。我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白楚月，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却没有了当年那种受到巨大打击的苍白感。白楚月自打落座之后，就有点放不开的尴尬感，全无那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花魁范儿，反倒是盯着自己眼前的酒杯，一副小家碧玉的羞涩样。

我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尼古拉斯，发觉这家伙本来浑身绷紧的肌肉也开始慢慢松弛了一点下来——对于尼古拉斯来说，按照我的了解，只要不是两情相悦，他就会认为自己横插一杠子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起来，整个青云山还真没什么妖怪能比肩的。

“那楚月妹妹，你……”朱圆璋是火系女妖，性子还是有点急的，一见吕洞宾否认绯闻，立刻就转头要问白楚月为什么要偷跑和私会吕洞宾。我暗自一摇头，伸手轻轻拉了她一下。毕竟这种事你叫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在大庭广众前讲？更何况，在座有一个是自己暗恋的绯闻对象，另一个是数年死追不放的追求者，问出来不是更尴尬？

不过朱圆璋就是朱圆璋，把我手一拍，瞪了一眼道：“苏南坡你拽我干嘛？我就是要问问清楚干嘛楚月要偷跑嘛……”得，这回讲的大鸣大放了。不过一瞬间，整个包厢就冷场了，白楚月自是不好意思说，吕洞宾也没法出来解围，尼古拉斯两只眼睛紧盯白楚月，小烤反应冷淡，两眼不时盯着吕洞宾的眼睛、脖子、心口等部位转一圈，陈抟闷头消灭砂锅鱼头汤。

朱圆璋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搞冷场了，偷偷拉了拉我袖子，不好意思地一笑，还憨憨地吐了吐舌头。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有啥办法呢？我来救场吧。于是干咳一声，笑道：“看你，急什么急，楚月也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啦。不过你们女妖话多，我们男的就不参与了，我和吕兄还想好好谈谈，你有什么体己话，就自己去和楚月小组讨论去吧。”说着轻推了朱圆璋一把。

朱圆璋借着我给的台阶，顺势就走到白楚月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就开始了闺蜜之间的悄悄话。尼古拉斯是恨不得跑过去也一起参与，不过到底是没拉下这个脸来，但屁股连连蠕动，硬生生上身不动，整体却往那边平移了两尺。

我则借着话头，又给吕洞宾满上酒，问道：“吕兄数年不见，不知道有没有转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