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洛齐对此毫无异议,还顺手给了我一块令牌,正是雪山圣狮令。有了这块令牌,苯教总部的外围所有禁制,都可以随意出入。不过我这块雪山圣狮令和方碧的有所不同,方碧令牌上的狮子是脸朝右的,我的是脸朝左的。而且桑德洛齐还当面亲手炼制了一下,这令牌背面多出了一行吐蕃妖文,据说是“弘法明尊”的意思。
说到弘法明尊这个头衔,我就一脑门的黑线。本来我是坚辞不受的,但现在怎么看来都是坐实了我是苯教高层的事实了,连专用令牌都有了。
不过我现在就好像惊弓之鸟一样,怎么都不相信桑德洛齐,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要思考再三,生怕他还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就像这块雪山圣狮令,我始终觉得老乌龟亲手炼制一下,这里面就非常可疑。你想,他这么放心地把能随意进出苯教总部的令牌交给我,难道不会有问题吗?要知道,如今格桑梅朵山城里可全都是妖怪界的正规军部队啊,我有了这令牌,下山联系上妖管委之后,带着一彪妖军杀上苯教总部,里面混杂着诸如牛魔王、火麒麟这样的强力大妖,虽然未必能拿住桑德洛齐,但苯教总部肯定是拆定了的。
——想想妖管委的令牌都还有监视追踪的功能呢,这老妖亲手炼制了一下的雪山圣狮令能没有些特殊用途?以这老乌龟的心机和经验,他能想不到我有可能会带队突袭苯教总部?所以说,这块令牌在我手里差不多就是块烙铁了,烫手啊——关键是我不知道这块令牌会有什么特殊功能,会怎么对付危害苯教的行为,这种未知的恐怖才是最恐怖的。
桑德洛齐还轻描淡写地道:“苏先生,这块雪山圣狮令除了做进出苯教总部的凭证之外,也能有一些攻击能力,可以作为一件妖器使用,所以苏先生最好是可以滴血认主,那时用神念力一探,便知道用法了。”
滴血?屁咧!打死我也不会干这事儿。要知道,就一天前,林风远也滴血了,结果被你当作礼物送了,我要是还去滴血,这不是主动找个套把自己脖子给勒上了?而且林风远当时是在强迫状态下出血的,我这会儿要是自觉自愿地去滴血,岂不是天字第一号傻妖?
我也没多说什么,揣着这块彷佛随时能暴起给我一下子的令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二话不说,先掏出十七八张符纸,一口气把所有能想起来的封印咒诀全部画了出来,差点让我妖力都告罄了。然后就把这块雪山圣狮令给裹得跟一粽子似的,扔百宝囊里了。这下我还稍微放心一点,至少现在这样,能隔绝我的妖气被这块可怕的令牌所记录,具体的,等出去再处理吧。
我也并不因为没有用雪山圣狮令而无法下山,毕竟方碧还有一块呢,她陪着我一起下山去。桑德洛齐也没说什么,于是隔天一早,我和方碧就出了苯教总部的重重禁制,向山下去了。
路上我又想到,我这么一去,就算不带领妖军过来攻打,苯教总部的位置也已经暴露了,桑德洛齐这么大方地放我下上,难不成他还有本事立时转移苯教总部不成?
当然,我是不希望妖管委去攻打苯教总部的,毕竟苯教在吐蕃隐藏的势力可以算是庞大,普通妖民之中也有众多的信徒,妖管委要是堂而皇之地攻打苯教总部,恐怕事情难以收拾,保不齐都有内乱的可能。而且在吐蕃动乱没过几天的情况下,外面各界的眼睛正都盯着神州妖怪界呢,光是一个戒严就让各界的舆论说什么的都有了,就更别说在这个关头去讨伐苯教总部了。光是其他各界的压力,就要让妖管委好好掂量一下,值得去这么做么。毕竟不是打下了苯教总部就万事大吉了,甚至吐蕃的问题没准还会更加难搞了。
桑德洛齐肯定也是早就明白这一点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苯教总部位置的暴露,对于他们来说也不会是一件好事,将来肯定是一个隐患,所以要说桑德洛齐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这个老妖早已算计好了,没准这会儿我下山了,他正在那儿收拾行李打包裹,准备搬家了呢。
到了山腰这里,下面就是格桑梅朵山城了,方碧道:“你去找妖管委的妖怪吧,我懒得去见他们这些小东西,我去看看嘎拉贡珠他们。”
我点了点头,知道方碧对妖管委虽然没厌恶,但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也不勉强,从百宝囊里拿出一堆汇锐实验室的顶级丹药,道:“方姐你先去,等下我那里事情谈完了就过来。这些药都是当今妖怪界的顶级疗伤丹药,拿去给嘎老板夫妇吧。”
方碧眉头微微一皱,道:“疗伤药我没有么?解禁制我没那么快的药,疗伤还要用他的药?行了行了,你就忙你的去吧,嘎拉贡珠那里有我就成了。”说着便腾身而起,化作一道紫光一闪而去。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小烤用了柳目的“神不留”,这位方大小姐还较上劲了,就好像对付我那个倒霉的逐浪环一样。她好像什么事都要跟老柳拼个高低出来才开心,真是,何必呢?何苦呢?
见方碧离去,我也放出了逐浪环,踏在环上向格桑梅朵山城里飞去。不过我却没有落到山城里,因为整座山城都被禁制包裹起来了。而我触动禁制之后十几息的时间里,就有一队六个妖军战士飞上来盘查了。我出示了大衍令之后,便被带着飞往格桑梅朵山城的中心,妖管委政府的办公楼。
一路上,我看到这座繁华热闹的山城,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到处有几天前那场暴乱留下的残垣断壁,虽然已经收拾掉很多了,但还是能看到当日的那一番混乱景象。路上也没有什么妖怪,只有神州妖军时不时地从天空或是陆地上巡查而过,整个山城都透露出一股动乱之后的肃杀之气。而山城前的那一片格桑梅朵花的平原,也是满目疮痍。但在这片被各种妖法肆虐过的平原上,却依然有几朵零星的格桑梅朵花,倔强地挺立着。
进了办公楼,我先见了一个妖军校尉,以及格桑梅朵山城的抄录——果然是一个中原的妖怪。用大衍令表明身份并验证无误之后,校尉和抄录都不敢怠慢,毕竟我代表的是妖管委的直属特派员,所以在我表示要立刻联络李太黑之后,他们就把我引到了一间内室,抄录亲自启动了专线联络妖阵,然后和校尉一起很明白地退了出去,并且在门口布下了一个颇有些水准的隔音禁制。
不多一会儿,我便联系上了中北海。要说这座妖阵也的确挺厉害,从吐蕃到横断山,单线直接联系,而且以我的眼光来看,这里还有很强的保密作用,要比我们普通用的瞬书阵法,或者是传音符高级得多了。不过代价也大,我可是清楚地看见阵眼里摆着的是一块中品晶石,这种消耗也就只有官方才能使用了,我们这种普通平头妖怪来用就代价太大了。
我讲明身份后,中北海的接线妖怪又立刻转连到李太黑的办公室里,几经周折,我终于看到了李太黑熟悉的黑脸,一瞬间,在经历了这几天勾心斗角,又被强大的变态威胁生命的日子之后,我真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