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来电话,莫非又是搞推销的?”付夫心里念叨了一句,正欲把手机放回裤兜,忽然想起自己使用的是特制保密手机,只有专案组成员才知道手机号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付夫又叽歪了一句,犹豫着点开图片信息。
就在图片点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条信息由两幅照片和一些文字组成。
第一幅照片里站着一个女人。
就见这女人身材高挑,蓄着一头波浪卷长发,肤白唇红、柳眉纤细。
这个女人的两条玉臂,正搀扶着一个双手被反绑、脸上布满淤青的男人。
看到二人的脸,付夫心里又是一紧。
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常瑞婷。
而男人,是刚被绑架的张飞宇。
图片下,还有三行文字信息。
第一行信息是:“付记者,如果你顾及他们的安全,就请不要声张,立即到祥云山祥云金矿旧场区宿舍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
第二行信息是:“如果大记者不敢来,也没什么—我倒是很乐意在‘天人’即将到来的前夕,提前‘净化’这些可怜的孩子。如果你通知高安办和丨警丨察,对这些孩子的‘净化’就会提前。”
第三行信息是:“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好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请你记住,我们之间的对决—不管是‘召唤恶魔’还是小婷—我都会是胜利者。”
文字下,紧跟着是第二幅照片。
照片上,一群八九岁大的孩子满脸泪痕,正惊恐地盯着画面右下角。
一只白嫩的男人的手,有些突兀地伸进画面右下角。
而那只手里,正握着一支录音笔;那只手的大拇指,就按在录音笔的“播放”键上。
看到录音笔,付夫立即明白了什么。
他的手开始轻轻颤抖,以至于从裤兜里掏烟的时候差点握不稳烟盒。
豆大的冷汗,也从他额头上冒出来,很快就在鬓角汇集成了一条小溪。
有那么一两秒,他的脑子极其罕见的一片空白。
当颤抖的手将烟放进嘴里,又同样颤抖地将打火机递到面前,点燃—浓烈的烟草气息瞬间溢满了他的鼻孔。
直到这时,付夫的头脑才略微冷静下来。
“这混账,竟用女人和孩子来要挟我!”他狠狠地喷出一口烟,转头看了看身旁正在忙碌的杨好升等人。
须发皆白的老局长,正双眉紧锁地注视着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屏幕上,代表抓捕力量的红色箭头兵锋直逼祥云山。
盯着杨好升全神贯注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付夫心里竟然有些犹豫。
他万分确定,战友们一定会坚定不移地执行抓捕方案。
然而,他不能确定的是,等待战友们的,到底是一场光荣的胜利,还是一个早已预设好的陷阱?
“妈的,赵光勇一定是从飞宇兄那里得到了我的手机号码—从他发来的信息上看,他的确就藏身在祥云山的旧金矿。”付夫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宋指挥长他们即将进入抓捕位置—我是等他们抓住赵光勇、解救出小婷和飞宇兄凯旋归来,还是如他所愿单刀赴会?”
想到这里,他抬起手,又深深吸了一口烟。
当烟雾从他口鼻里慢慢喷出,随即又在指挥中心里慢慢飘荡开来,付夫的心绪渐渐收紧。
“自从参与调查以来,我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我还从来没碰到这样不好应付的对手。”
“现在,赵光勇既然明目张胆地给我发来‘邀请’,而且还在‘邀请’里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天人’‘即将到来’,那也就说明,这货真的已经找到了向‘天人’进化的‘加速剂’。”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我们无疑就会更加被动—从宋领导和孙队的角度来讲,他们很可能会遭遇‘天人’,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血战;从杨局的角度来讲,今天发生的大规模‘着魔者’袭击事件,必定会引爆公众心理上积蓄的恐惧情绪。而‘天人’的出现,无疑将会把这种恐惧转化为盲目而狂热的崇拜…到那时候,要控制住局面就更难了。”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不管我去不去,恐怕都会成为赵光勇重点攻击的目标。更何况,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好的朋友和那么多年幼的人质都在他手里—如果因为我不去让他们受到伤害,那不就成了我的责任?”
“妈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该男人一点,去会一会这个‘先知’。”
…
想到这里,付夫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过滤嘴。
他将烟蒂插进烟灰缸,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杨好升和卢海波。
那一瞬间,他深邃的眸子里竟然涌出了浓浓的不舍。
“再见了,朋友们。”他在心里放声高呼。
随后,他理了理自己的挎包,悄悄移动到了大门前,而后灵巧地一闪身,钻出了门。
4月19日凌晨2点52分,一辆出租车安静地奔出三喜市主城,朝在西面的祥云山飞驰而去。
车上,付夫又一次掏出手机,重新点开了图片信息,提取出发送信息的手机号码。
点燃一根烟,付夫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
“嘟—”
“嘟—”
在绵长枯燥的接通提示音后,电话接通了。
“喂?”听筒里,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富有磁行的男音。
“你就是赵光勇吧?”付夫冷笑着说,“我是付夫—现在,我来找你了。”
“呵呵,付夫小弟弟,你愿来了?”赵光勇的声音风平浪静,却透着一点淡淡的醋意,“看来,小婷真的很了解你—她跟我说过,看到那两幅照片,你一定会来。”
“废话少说。”付夫冷声道,“等会见面再找你算账,情敌!”
“行啊,我就在这里等你。”赵光勇也冷笑起来,“那就等会见了,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