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失踪了?”付夫重复着宋煜的话,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九年了,她不是一直都在跟我玩失踪?”
看到付夫紧绷的脸,宋煜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九年,常主任一直在跟一个案子,却始终没有抓到主谋。一个星期前,她接到了一条来自美国的秘密情报。据这条情报显示,该案主谋正在美国西部一个山区小镇活动,而且他‘即将前往中国,七天内就会采取最后行动’。因此,常主任紧急赴美,希望能在境外抓住那家伙。动身前,常主任专门嘱咐过我,到美国后,每天她都会通过保密信道跟我联系。如果超过三天没联系,就说明她可能失败了,我就必须立即到三喜市找你,由你接手这件案子。”
“我接手?我不是丨警丨察,更不是你们这种‘高级相关部门’…”付夫愣了愣,苦笑道,“这到底是件什么案子?”
“这个案子嘛…”宋煜念叨了一句,抬起头一脸警惕地盯着周围。
看到他这副表情,杨好升立即心领神会。
他和身旁的省公丨安丨厅李副厅长耳语了两句,又急急对周围的部下命令道:“处级以下的,都出去等着!”
听到杨好升的话,周围原本或站或坐的人们竞相站起身来,安静地朝门外走。
孙必生、卢海波、张飞宇和王旺等人,也很自觉地站了起来。
看到丨警丨察们都起了身,参会的疾控中心副主任薛兵也招呼手下跟了出去。
“你们四位请留步。”宋煜急急叫住了孙必生等人,“还有你,薛主任。”
招呼住了孙必生等人,宋煜又挤出一个尬笑,对杨好升和李副厅长说:“李副厅长,请你也出去一下—按照案件保密等级,除了参与调查的特定人员外,案子知悉职级只到正部级。就连你们公丨安丨部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事儿…”
闻言,李副厅长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愣了一两秒,他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不好意思啊,李副厅长。”宋煜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句,又转头对付夫说,“常主任跟的案子,不仅关系到千千万万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甚至还影响到了国家安全…”
言罢,他眯缝起眼暼了一眼王旺,继续道:“经过这些天的调查,你们也有所察觉了吧?”
听到这话,付夫又是一愣。
他慢慢转头,瞧了瞧孙必生和卢海波,又看了看张飞宇和王旺。
四人的表情和他一样懵逼。
付夫重新看向宋煜:“听宋指挥长这意思,你们跟的这件大案子…莫非就是‘狂犬病人’?”
宋煜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掏出一盒烟,完全无视指挥中心墙上“请勿吸烟”的标识,给面前人一人递了一根。
“啪”的一声轻响,宋煜自己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又和着烟雾喷出一句话:“九年前,我们就掌握了关于‘狂犬病人’的线索,也发现了这些线索的价值—哦,对了,我们单位管这个案子叫‘召唤恶魔’。”
“召唤恶魔?”付夫一惊,“你们管‘狂犬病人’叫这名?”
“咱们说的都是一回事,仅仅是叫法不同而已。”宋煜笑了笑,“九年来,常主任一直在主抓这件案子,却始终没有取得突破。一直到一个星期前,她接到美国来的线索,事情好像才有了转机。刚才我也说了,因为线报称案件主谋‘即将前往中国,七天内就会采取最后行动’,常主任于是急赴美国,希望能在对方下手前将其抓获。却不想…”
说到这里,宋煜的表情瞬间黯淡,随即又迅速恢复正常:“四天前,也就是4月13日,我们接到了常主任‘主谋已逃脱,现已秘密潜入三喜市’的情报。当天晚上,我们和她的联系突然中断。第二天,三喜市就发生了‘狂犬病人’案件—按照线索显示的内容,我们当即认定,‘召唤恶魔’的最后行动已经启动。换句话说,常主任可能已经失败了。”
付夫心里不禁“咯噔”一紧。
“宋指挥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语气急躁起来,“‘召唤恶魔’到底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宋煜并没有立即回答。
他又点了一根烟,铁青着脸吸了起来:“经过这三天的调查,你们想必已经对‘狂犬病人’的特性有所了解—而这种特殊之处,就是它吸引常主任的原因。”
说着,他转头盯着薛兵:“薛主任,你是专家,请你来谈谈?”
“我?谈什么?谈案子么?宋指挥长,我来谈不合适吧?”薛兵一脸苦笑,“我是今天下午才接手案子的,而且也就是受王、孙二位队长之托,帮他们做一做生物学病理学方面的检测而已—要具体谈案子,还是让市局的同志或者牛长征主任来比较好。”
“牛长征?作为最新一起袭击案的现场目击证人,他恐怕没这么快回来。因此,还是请你来吧。”宋煜笑容依旧,语气里却充满威严,“今天下午,你们中心和王队不是研究了‘病人’手机里的音频编码吗?刚才我们一下飞机,李副厅长就送来了公丨安丨和你们联合出具的研究报告—听说你们又有了新发现,而且还是一个重大发现…”
听到这话,薛兵不禁一怔:“不愧是首都来的大领导,消息就是灵通。”
“哪里,薛主任过奖了。”宋煜假惺惺地谦虚道,“按照职级,我就是一副处级,你还是正处呢,甭管我叫什么领导。”
言罢,他低头狠狠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行了,薛主任,和大家分享一下你们的研究成果吧—对三喜市的900万人民群众而言,这个发现很可能会关系到他们的生命!”
听到宋煜严峻的语气,薛利的心随之一紧。
他举起桌上一个盛水的纸杯,将手里的烟蒂放进去,嗫嚅道:“今天下午3点半到5点,我和王队进行了专业分工—我们在疾控中心的生物病理实验室,利用音频编码对二十余个活体试验对象进行了测试,初步掌握了这种音频对生物体所的影响。来这里之前,我正准备写测试报告,就是这个…”
说到这里,薛兵从皮挎包里取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递到宋煜面前。
“我是粗人,你直接说结果。”宋煜斜了一眼文件夹,摆了摆手。
薛兵抬眼看了看宋煜,又瞧了瞧付夫,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朝众人竖起三根手指:“今天下午的生物活体测试,我们一共有三个收获。”
说着,他放下手假咳了两声,又继续道:“测试发现,在收听了以不同音量和速度播放的音频后,接受实验的3只猕猴都出现了攻击铁笼、袭击试验人员和同类、拒绝正常进食以及表现出嗜血欲望等行为,且狂暴程度及力量、速度等具体生理指标的上升幅度基本相同。也就是说,但凡收听了这种音频,不论接收音量的大小、快慢,试验对象都会出现‘狂犬病人’的典型症状—这是今天的第一个收获。”
“这么说,‘狂犬病人’发狂的原因已经找到了?”孙必生急急插话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应该是这样。”薛兵有些犹豫地点点头,随即又急急摇了摇头,“但是,这仅仅是专家团队根据实验对象的行为和常规生理指标做出的初步推论—至于这些音频为什么会让人和动物发狂,就需要进一步研究了。”
听了薛兵的解释,孙必生的脸一黑,转向王旺嚷嚷起来:“王队,既然已经找到了‘病人’发狂的诱因,就应该立即采取行动!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们?”
闻言,王旺一怔,苦笑道:“孙队,你的意思是,立即掐断这些音频的传播渠道?”
“废话!”孙必生很不给面子地应道。
“这不可能。”王旺一下子严肃起来,“疾控中心的初步结论一出来,我们就考虑过这么做。但是,经过对编码来源的排查,你们杨局长和省厅的李副厅长否定了这个方案—因为这些编码能够隐藏于各种可以传播声音的讯号中。也就是说,这种‘病原体’已经广泛存在于互联网讯号、通讯电信讯号、电视信号和广播讯号等各种讯号中。如果要在短时间彻底屏蔽这些讯号,我们就会瞬间回到古代!”
听到王旺的回答,孙必生呆若木鸡。
“孙队,别慌,办法总是有的。”付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问薛兵道,“薛主任,第二个收获又是什么?”
“第二个收获是音频只会对人、猕猴等灵长类动物产生影响。”薛兵说。
“只会影响灵长类?”听到这个结论,卢海波立即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