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付夫这么说,张飞宇的小眯缝眼里开始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还等什么?按照‘万岁神军’和‘万岁联队’继续查啊!”他嚷嚷道。
付夫笑了笑,正准备埋头继续检索,忽然听到手机传来一阵尖叫。
按下接听键,付夫耳旁赫然响起卢海波近乎咆哮的声音:“付记者,刚才我们接到群众报案—又有人被刺刀贯头啦!”
十八.
8月1日上午九点三十分,三喜市文史办资料室,诡异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听了卢海波的话,付夫心里一阵潮涌:“卢处长,你们到现场仔细勘察,如果有什么新线索就及时跟我说一声。”
“付记者,你不来么?”电话那头,传来卢海波越发急迫的声音,“这已经是被刺刀贯头的第三个人了!确如你所言,刚才局里面已经作出指示,将三起案件进行并案处理。现在,我和孙队长正赶往案发现场,正准备派人来接你。”
“如无必要,我暂时不来—我正在文史办查询历史线索,刚刚取得了一些进展。”付夫说着,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卢处长放心,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
“好。”卢海波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付夫扭头对张飞宇说:“飞宇兄,又发生了一起刺刀贯头案—看来,我们也得加快节奏了。”
“好。”张飞宇神情紧张地点点头,旋即轻点鼠标,将刚才找到的文档保存下来,又将光标移动到“检索关键词”输入栏,问道,“接下来,检索什么内容?”
闻言,付夫沉吟了一会,抬起双手在键盘上辟哩叭啦敲下一行字—“7月29日”“7月31日”“8月1日”“万岁特遣联队”。
话分两头。十分钟后,卢海波和孙必生领队到达了第三起刺刀贯头案现场—桃花巷。
警车钻进巷口,径直奔到了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下。
楼下,警戒线已经拉起,一小群人正在线外交头接耳,提前到达的派出所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停好警车,卢海波和孙必生开门下了车。
看到局里来了人,当地派出所所长三两步就跑了过来,和卢海波等人握了握手,又急急朝身后一指:“尸体在那。”
闻言,卢海波和孙必生点点头,和所长一起奔到现场。
现场就在老楼侧面,是一条位于两栋单元楼之间的狭窄甬道。
甬道宽不过一米,勉强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行,里面堆满了附近居民不要的旧家具和垃圾。
卢海波定睛一看,发现在一堆胡乱堆积的垃圾之间,伸出了一条男人的腿。
“开工。”他朝身后的法医们喊了一声,抬脚就钻进了甬道。
来到近前,卢海波锐利的眼神迅速在尸体上转了一圈。
就见胡乱堆积的垃圾之间,一个年轻男人仰面躺倒。
这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岁出头,嘴巴大张,双眼圆瞪,两个充满血丝的眼珠子僵硬地朝上转动,让人觉得就像是这男人在翻白眼。
卢海波目光向下移动,就见这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深绿色长款雨衣,而雨衣里面却什么都没穿,仅仅是在腰上缠了三圈白布。
而在男人下身,则穿了一条黑色长裤,脚上套着一双黑色胶鞋。
当看到这双胶鞋时,卢海波整个人不禁一抖。
这双鞋前部呈牛蹄形,一个分叉将大脚趾和其他脚趾赫然分开。
“这不是…付记者说的‘替靴’吗?”卢海波念叨道,急急扭头,瞧了瞧身旁的孙必生。
他也是满面惊异。
“我勒个去,这还真是‘牛蹄鞋’—可是,根据上次发现的鞋印,穿这鞋的不应该是凶手么?”孙必生低声道。
卢海波铁青着脸,正了正自己的无菌口罩,道了声:“现在先莫慌着下结论,勘察了尸体再说。”
说着,他就俯下了身子,领着法医开始忙活。
孙必生则转向身后,问派出所所长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
所长掏出一个笔记本,急急道:“今天上午八点四十分,一个捡废品的大爷钻到这里淘废品。刚看到死者的时候,大爷还以为是一个塑料模特,凑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死人。当时就把他吓得三魂飞了俩。”
“张所长,请你把那个大爷叫来,我来问问他。”孙必生说着,又扭头对身旁的民警说,“你们和张所长一起,将附近两栋楼的住户逐户问一问,看看从昨天夜里到今天上午,他们看到什么可疑人员没有。”
民警们点点头,各自领命干活去了。
…
三十分钟后,卢海波完成了对尸体的初堪。
一直在甬道里弯腰忙碌的他这才站直了身子,嘱咐法医们继续收集痕迹,自己转身钻出了甬道。
一出甬道口,卢海波就拉下无菌口罩,满面愁容一览无遗。
看到卢海波钻了出来,正在甬道口调查目击者的孙必生急急凑到近前。
“卢处长,怎么了?”他递上一根点燃的烟,“看你的表情,初堪不怎么顺利?”
卢海波皱着双眉,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被害男子大约在今天凌晨一点到三点被杀。这里也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被人背到这里来的,我已经安排人寻找第一现场…”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说:“太扯了,现场线索指出的方向,怎么和之前的完全相反?莫非是我们推测错了?”
听到卢海波的念叨,孙必生脸上的关切更甚:“此话怎讲?”
闻言,卢海波苦笑了一下:“这起案子有个疑点。”
说着,他又深吸了口烟,低声道:“先说伤口。刚才我仔细观察了被害男子头颅上的伤口,发现伤口是由利器从左到右突刺造成的贯穿伤—也就是说,该男子死因和前两起刺刀贯头案一样,都是利刃贯头所致。”
听到卢海波的话,孙必生双眉也是一皱,脸上浮出不解的表情:“这不是废话么?卢处长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这起案子也是利刃贯头,但伤口却和前两起不一样。”卢海波摆了摆手,继续说,“首先,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被刺刀贯头。而且凶手在杀人后,也并没有将刺刀拔出,而是直接把刀留在了被害人头颅里。虽然刺刀型号尚未查证,但是通过实物检测和尸检我们已经知道,死者头颅两侧贯穿伤口大小一致。”
说到这里,卢海波点燃了另一根烟,又说道:“再看此案。刚刚我初步勘查了第三个死者的伤口,发现死者太阳穴左面进入侧的伤口长约三厘米,而右侧太阳穴突出侧的伤口长度仅一厘米—也就是说,本案中凶手并没有使用和前两次相同的军用刺刀,而是使用了一把前窄后宽、尖端锐利的匕首或小剑。同时,凶手也并没有将作案工具留在现场。”
闻言,孙必生赫然开朗地点点头,旋即又有些不解地摇摇头:“你刚才说的,仅能证明这次凶手没用刺刀,却并不能说明这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啊—说不定是这混账前两次忘了拔刀,现在刺刀用光了,就临时找了一把匕首来作案。”
闻言,卢海波摇了摇头,反驳道:“按照连环杀手的心理模式,既然前两次他都使用了同一种型号的刺刀,而且还堂而皇之地把刺刀遗留在现场,那么第三次他也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听到卢海波的解释,孙必生再次皱起双眉。
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又问道:“第二个疑点呢?”
闻言,卢海波扬了扬眉毛,冷笑道:“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莫非你小子老年痴呆提前了,猜不出来?”
看到卢海波挑衅的表情,孙必生就是一愣,旋即抬手拍了拍脑门:“我明白了—你是想说‘牛蹄鞋’对不?”
“对。”卢海波点点头,“之前出现在第二起凶案现场发现的神秘鞋印,原本被我们推测为凶手所穿。而现在,它竟然穿在了被害男子脚上。”
“这么说,莫非付记者推测错了—穿牛蹄鞋的,并不是凶手?”孙必生眯缝起眼,苦笑道。
闻言,卢海波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凭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做出任何推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