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白凌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月20日清晨7点过了。
一睁开双眼,他就看到一张喷吐着腥臭和热气的血盆大口。而那张嘴巴里,竟然还伸出了一根不断滴落鲜血的黑色管子…
“狗日的!”白凌风心里一惊,抬手就是一记老拳。
“啊哟!”一声凌厉的嚎叫响起。
白凌峰愣愣地收回拳头,就见面前一个身穿白褂子的男人抱着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只住了他一个人的病房。除了这个被他揍了一老拳的白褂子男外,还有双眼圆瞪的薛法医和一群满面惊诧的民警。
“这里是…”他不禁一怔,旋即转头紧紧盯着白褂子男。
就见他惨叫了好一会,才慢慢抬头怒视白凌峰。
看到白褂子男的脸,白凌峰原本充满惊惧的脸上迅速浮出了抱歉的笑容。
“卢处长…怎么是你?”他傻笑道。
就见这男人用手擦了擦被白凌峰老拳揍出的鼻血,厉声道:“老白头,你老傻了么!竟然跟我动手,老子跟你拼了…”
白褂子男嚷嚷着,见势就要冲过来和白凌峰掐架。
白凌峰急急抬手招架,一面抵挡还一面嚷嚷:“卢处长,对不起啊,你堂堂一个市局领导干部,何必跟我们这些基层老粗计较…”
幸好一旁的其他民警及时围了过来,将白褂子男紧紧抱住。
就在一群男人扭成一团之际,薛法医忽然一跺脚,发出一声河东狮吼:“够了!卢海波、白凌峰,你们都给老娘住手!”
闻声,白凌峰和白褂子男这才住了手。
薛法医很冷艳地笑了笑,凑到两人面前低声道:“白队,你在看守所睡了这么久大觉,根本不晓得‘吸血犬’对看守所这次袭击的水有多深—要不是卢处长他们紧急过来增援,咱们根本收拾不住局面!”
听到薛法医的话,白凌峰眼前立即闪过当天凌晨吴品被袭击的画面,心里不禁一紧。
“卢处长,对不起,请你介绍一下情况吧。”他旋即恢复了平时沉稳冷漠的表情,急急说道。
“老白头,这次你摊上大事了!”卢海波也憨笑了一声,叽歪道,“今天凌晨3点左右,市局指挥中心在例行通讯巡查过程中发现,河西区看守所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于是随即转接了看守所的视频进行察看,发现全部驻守民警和嫌疑人都倒地不醒,于是立即将情况上报局领导。局领导也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调动公丨安丨特警支队和武警总队特勤支队前来支援,等到市局增援警力一到,却发现民警和嫌疑人并非昏迷,而是睡着了!而在监区大楼8楼,嫌疑人吴品已经身亡,满身臭味的你则扯着呼噜酣睡一旁…”
盯着卢海波,白凌峰紧缩的双眉略有舒展:“这么说来,除了吴品之外,其他人都没事?”
“对。”卢海波冷声回道,又继续说道,“然而,大批警力严密盯防的看守所竟然被‘吸血犬’突入,且全体人员集体被催眠气体袭击—对全市乃至全省丨警丨察来说,这件事都算得上是奇耻大辱!因此市局领导派我领队到区看守所展开勘查,迅速查明‘吸血犬’主使采用的催眠气体种类和侵入途径,同时严令我们三天以内必须破案。”
听了卢海波的介绍,白凌峰脑门子上渗出了冷汗。
他慢慢将手伸到腰间,好像想掏烟,却发现裤兜里已经空空如也。
卢海波斜眼瞥了他一眼,铁青着脸递给他一根烟。
白凌峰扭曲地笑了笑,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又问道:“那么…你都查清了么?”
卢海波苦笑了一下,也给自己点燃一根烟,轻声道:“我们进场后,立即对整个区看守所进行了地毯式勘查,在位于监区大楼一楼的中央空调机房发现了蹊跷…”
听到这里,白凌峰浑身一震,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空调被人动了手脚…”
“你也猜到了?看来你宝刀没老啊。”卢海波戏谑了一句,继续道,“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在主机房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一种具有较强挥发性的凝胶物质。经过初步检验,这种凝胶是一种混合了各种不同药材、具有较强麻丨醉丨作用的中成药制剂—在中央空调启动以后,这些凝胶所挥发的催眠气体就会通过通风管网灌入看守所每个角落。”闻言,白凌峰吸了一口烟,有些迷糊地问道:“这些…凝胶,又是怎么被放到所里的?”
“这个问题好。”卢海波也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烟雾,笑道:“刚才外勤已经询问了看守所分管后勤的副所长,得知昨天下午看守所曾对空调及送风系统进行了一次例行检修—这些麻丨醉丨凝胶很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被人偷偷放进机房里的。”
“既然有怀疑对象,你们进行了排查了没?”白凌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嚷嚷道。
“还用你说?”卢海波冷哼一声,很傲娇地说道:“局分管后勤的副所长说,昨天来检修的是空调厂家直接派遣的一名售后服务人员。顺着这条线素,你们局里没睡着的刑警立即到空调厂家要人,却不想…”
“怎么了?”白凌峰见卢海波欲言又止,急得跳将起来。
卢海波吞了吞口水,阴沉着脸念叨道:“却不想…这名空调工竟然失踪了。”
“妈的!”白凌峰一拳锤到了墙上,旋即又转头对身旁一个刑警吼道,“把局里剩下的外勤全派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修空调的给我找出来!”
那名刑警一愣,低声道:“没睡着的外勤天刚亮就全部出动了。睡着了的醒了之后也都出去排查了。白队,您老上了年纪瞌睡少,我们都没敢叫您…”
盯着这刑警老实巴交的表情,白凌峰冷哼一声,又转头问卢海波:“那狗是怎么进来的?你们查出来了么?”
白凌峰的语气很不客气,弄得卢海波有些反感。于是他冷声念叨道:“老白头,你当全市丨警丨察都是你下属么?本人才刚升了正处级,跟你平级了!你少跟我嚷嚷…”
见卢海波有些磨叽,白凌峰的语气更不客气了:“卢处长,现在是要我恭喜你高升了?妈的,你升个官比他妈破案救人更重要么?”
闻言,卢海波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于是挤出一个笑容,又掏出一根烟递给白凌峰算是道歉,旋即继续说道:“从留在看守所各楼层的犬类足迹来看,‘吸血犬’是直接跳过后门进入看守所8楼的。作案后,它又从8楼窗户跳出,冲进了后门围墙外的小树丛,最后跳上了一辆汽车逃走。经过对现场轮胎印的比对,这应该是一辆重庆长安生产的厢型车…”
听到这话,白凌峰的双眉又拧巴了起来。
“你说它是从后门外面直接跳出围墙的?不可能啊。”他吸着烟念叨道,“今天凌晨我部署防御时,对后门外的小树林进行了重点盯防—在小树林和后门之间有一条宽约8米的过道,当时,我在过道上安排了一辆警车,又在小树林另一头安排了一组武警岗哨,在最外侧还有来回巡逻的武警步兵和巡逻车…如果这条狗从小树林突入,外侧的武警岗哨和内侧的警车都会发现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