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起时,张奋斗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呼呼”破风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旋转着朝自己飞了过来。随后就是“嚓”的一声闷响,就像是利刃插进血肉。
见自己迟迟没有被扯开喉咙吸光血液,张奋斗本来就有些不解,现在又听到了异响,于是急急睁开双眼。
就见近在咫尺的“吸血犬”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砍骨斧。而巨犬仿佛也有些吃不住痛,巨大的头颅已经转了过去,朝着不远处的房门一阵咆哮。
顺着巨犬的目光瞧去,就见房间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发福、身穿白衣黑裤的中年妇女,一手正持一把硕大的剁肉刀,另一手平伸,还保持着投飞刀的姿势。
“那不是张妈么?”张奋斗一震,心里旋即又是一紧,不禁张口高呼,“张妈,你来做什么?快跑、快!”
听到张奋斗的嚷嚷,张妈却不进反退。就见她提着剁肉刀朝阳台急奔过来,一面跑嘴巴里还一面大喝:“你个狗日的,竟然跑来咬少爷,老娘要剁了你做狗肉汤锅…”
须臾之间,张妈就已经冲到巨犬身后,挥舞剁肉刀如暴雨般劈向“吸血犬”…刀光频频闪动之间,道道血影从巨犬身上激喷而出。
接连被张妈劈了十来刀,“吸血犬”终于吃不住痛回转身躯,将吸血长管缩回嘴里,张口对着张妈肩膀就是一口。
“咔嚓!”巨犬的血盆大口将张妈左肩整个含进嘴里,随着双颌用力,张妈的肩膀旋即响起骨头碎裂的脆响。
“张妈!”张奋斗见此情形,疯了一般扑向巨犬。
就在这时,他赫然看见巨犬身上插着一把刀柄—正是付夫刚才插进“吸血犬”身躯的格斗刀。
看到格斗刀,张奋斗想都没想就抬手握住刀柄,猛力将刀拔了出来,又疯狂挥刀朝巨犬一通猛插。
同一时间,叶华等人及时赶到。见到房间内的情形,民警们急急拔出配枪,对准巨犬就是一通齐射。
密集弹雨攻击之下,“吸血犬”终于开始退缩。
就见它将头一摆,将张妈轻轻扔到一旁,旋即朝叶华等人一声低吼,转身猛然一跃,径直从张奋斗头上跳出了阳台…
听了张奋斗的讲述和叶华的补充,付夫不禁对张妈生出了崇高的敬意。
“看不出来,张妈对张家竟然如此赤诚。”他念叨着,掏出一根烟慢慢点燃,又递给叶华一根。
“我妈自杀后,张妈就成了跟我最亲近的人…张妈是看着我长大的。”张奋斗说着,眼圈又红了。
付夫有些同情地点点头,又朝房间里瞧了瞧,急急问道:“张妈呢?”
“早送医院了,还等你问?”叶华讪笑了一下。
却不想,他这一插话,却把付夫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说,叶所长,从我给你打电话到你们上来,少说也有三分钟吧—话说英雄的叶所长怎么动作还没人家一个女佣利索?”付夫冷笑道。
听到付夫的戏谑,叶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忙不迭地解释道:“付记者说得是,刚才接到你的电话后,我们正欲上来,却发现配枪弹夹基本上已经空了,而备用的弹夹又都在车上,于是只能临时到外面取…这样一来一回才给耽搁了。”
听了叶华的解释,付夫笑笑表示接受,又问道:“之前你们都在一楼大堂?”
叶华点点头:“刚才你也看见了,薛法医他们勘查的时候,我们都在三楼。后来,张奋斗说看见你回来了,就想来找你聊天。当时我就琢磨,反正我们都在这层楼,于是就让他一个人进了你的房间。后来,勘察结束,我们觉着张奋斗跟你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就跟着薛法医他们下了楼,心想着等会你们聊好了天再让弟兄来接他…”
说到这里,叶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急急补充道:“对了,刚才我们到堂屋休息的时候,白队给薛法医来了电话,说他发现了养狗的留给他的字条,还让我们找一些胡大鹏的笔迹让技术队作比对…”
闻言,付夫点点头,吸着烟不说话了。
抽完了烟,付夫扶着沙发想站起来—可是身体一动,立即就觉得浑身如针扎一般痛疼。
“妈的,那条狗把我整得还不轻。”他倒抽着凉气重新坐下。
“付记者,你还是好好歇一歇吧。”叶华关切地说,“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跟你通个气。”
付夫笑笑表示感谢。
张奋斗也满面关切地坐到付夫身旁,搂着他的肩膀自责地说:“付记者,你和张妈是为了我才受伤的,真是对不起。”
“说什么呢。”付夫很硬汉地扬了扬眉毛,“这点伤算个毛啊。”
说着,他转头问叶华:“薛法医还在楼下?”
叶华点点头:“他们正在楼下堂屋里比对胡大鹏的笔迹—她可能还不知道楼上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呢。”
付夫“哦”了一声,又说道:“叶所长,请你帮我给薛法医说一声,请她安排一个技术员到楼上查一查地板。”
“地板?”叶华惊呼。
“对。”付夫冷笑道,“昨天邹光娣被袭击后,我们一起查看了别墅的监控—当时我们看到,‘吸血犬’是从三楼过道里‘钻’出来的,你还记得不?”
叶华又点了点头,低声道:“当然记得了—当时监控室的保安老贺不是还说,这条狗是从地府窜出来的‘地狱犬’?”
“‘地狱犬’?”张奋斗闻言一惊。
“怎么,张公子也听说过?”付夫讪笑着问道。
“大鹏他…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张奋斗有些犹豫地说,“以前,他还跟我说过他的一个‘研究成果’—论狗作为地狱使者的文化象征意义。”
“哟,看不出来,胡大鹏这小子还很专业嘛。”付夫冷笑道,又转头继续对叶华说,“叶所长,你该不会也相信,‘吸血犬’真的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地狱犬吧?”
“当然不是了。”叶华讪笑道,递给付夫一根烟,自己也掏出一根点燃,“我又不封建迷信。”
“好。”付夫吸了一口烟,笑道,“我觉得,既然‘吸血犬’能够在一天之内不漏痕迹地三次袭击张府,那就说明这些狗很可能并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闻言,张奋斗浑身一抖:“付记者,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来过的两头狗,就藏在我家里?”
“恐怕是这样。”付夫冷声道,“我觉着吧,‘吸血犬’之所以能在监控上制造从地板下‘钻’出来的效果,原因有二:一是养狗的人事先在地板下制造了某种隔间,将‘吸血犬’提前放进隔间里,作案时再将狗放出来。二是在放狗作案之后,再临时修改监控画面,删除了狗主人出现的镜头,再用事先录好的画面接上‘吸血犬’从隔间里蹿出的镜头,这样就能制造出狗凭空从地板下钻出的虚假画面。”
“原来如此。”叶华颇为叹服地长叹一声,“我这就找薛法医他们来查查地板!”
“谢啦。”付夫讪笑道,旋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刚才白队在电话里说,他们正准备到区看守所保护吴品…他们有什么消息,也请叶所长及时跟我说一声。”
叶华很严肃地点点头,转身就出了房门。
五十一.
11月20凌晨3点06分,三喜市河西区巴山路,区看守所依旧灯火通明。
一年前投入使用的看守所新监区大楼一共有八层,每层有一个警卫室和11个监号。
大楼外侧约十米处,高大的围墙将整个看守所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紧闭的大铁门前,两名民警肩挎79式微型冲锋枪,如守门金刚一般威风凛凛。
而在监区大楼旁,一栋同样崭新的两层办公楼里,满面紧张的看守所所长和教导员正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