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势,贾田也没放在心上,还特意安慰张烈钧:“可能就是酒喝高了,引起的神经性痉挛吧—张总少喝点就行了。”
于是,张烈钧也就不以为意,继续花天酒地。
却不想,半年后,张烈钧在出席公司的一个重要会议时,在台上昏倒了。
当时,作为张氏家族家庭医生的医学博士贾田就在现场。
他急急奔到张烈钧身旁,掐指号脉、察言观色。
就见张烈钧呼吸平稳、面色红润、脉搏正常,不像是因为低血糖、发烧或脱水等常见原因导致的昏迷。
盯着张烈钧如沉睡般的面容,贾田心里升腾起一阵隐隐的担忧。
很快,这位张大老板就被手下们争先恐后地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也没查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突然昏厥。
更让医生们琢磨不透的是,这张烈钧昏得诡谲,醒得更是神秘—当天深夜,在总统级加护病房里沉睡的张烈钧,忽然醒了。
当时,贾田、吴品、邹光娣和胡大鹏等人正守在病房里,而作为张烈军独子的张奋斗,因在外地就读大学,正在返回三喜市的路上。
对于张烈钧醒来的情形,吴品这样向付夫等人回忆:“当时,张烈钧原本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我正背对着张烈钧在手机上玩‘打飞机’,忽然就听到邹光娣一声尖叫‘啊—他醒了!’于是我就转头朝张烈钧的床铺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当时差点把我给吓尿…”
原来,当吴品转头看向床铺时,张烈钧已经飞快地坐了起来。
但是,和正常人不同的是,他坐直身子之后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整个身子绷得笔直,圆瞪着双眼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病房门。
见张烈钧坐了起来,吴品虽然被吓了一大跳,却迅速挤出了一个笑脸,凑过去讨好地说道:“张总,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见张烈钧身子一斜,保持着僵硬的坐姿朝床外倒了下去。
吴品急急伸手,扶住了张烈钧的身子。
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张烈钧的身体硬邦邦冷冰冰的,就仿佛一块在冬天的河滩上捡到的石头。
“啊,张总,你这是?”吴品不禁双手抖了抖,差点没扶住张烈钧。
贾田等人也急急围过来,伸手想要扶张烈钧。
这时,吴品就见张烈钧僵直的眼睑动了动,两个眼球忽然乱转起来,整个人也开始猛然颤抖。
“张总,你这是?”吴品颤声喊道。
张烈钧抖了一阵,嘴巴里才努力蹦出了一句话:“身子、我、我身子动不了了…啊—我的头好痒,好像有、有虫子在爬!”
闻言,吴品惊恐地抬起眼,瞥了一眼贾田。
就见贾田双眉紧锁,好像正在琢磨什么大事。
随后,邹光娣就叫来了医生护士,把张烈钧送到治疗室全面检查。却不想,经过价格昂贵的全套检查后,已无计可施的医生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各项指标完全正常,可能就是睡得太久…把腿脚睡麻了吧。”
张烈钧后来的反应,仿佛也在印证这个医生的结论—当天夜里,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知觉,到第二天上午,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于是,在争先恐后奔到医院献殷勤的员工们簇拥下,张烈钧大摇大摆地出院了。
当时,对吴品、邹光娣、胡大鹏以及张烈钧本人而言,这次闹剧一般的昏厥事件,本该就这么随着张烈钧出院圆满结束。
可贾田却不这么认为。
这位仅用两年就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的现实版谢耳朵,曾经在张烈钧出院后这样告诫自己的老板:“张总,您如果再像上次那样昏厥,恐怕就得让我开颅检查下了。”
闻言,张烈钧不屑一顾:“你说什么呢?想咒你老板早点儿嗝屁?”
贾田却摇摇头,紧锁着双眉不搭话了。
果然,三个月后,张烈钧又忽然昏厥了。这次,他整整昏迷了一天。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依旧是一切正常。
又过了两个月,他再次昏厥,昏睡两天之后才苏醒过来—检查结果还是一切正常。
一个月后,张烈钧第四次突然昏厥,昏厥事件持续了整整三天,医院给出的结论还是“一切正常”!
半年内连续四次昏厥,张烈钧终于怕了。
他叫上吴品找到贾田,希望找出自己连续昏厥的根源。
贾田却依旧坚持自己之前的要求:“请张总接受开颅检查。”
没办法,张烈钧被迫同意…
说到这里,吴品忽然吞了吞口水,停住了讲述。
“给他倒杯水。”白凌峰冷声说道。
一旁的刘利立即蹦起来,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递到贾田面前。
贾田充满感激地瞧瞧白凌峰,一仰头就将水倒进了肚子里,又继续说道:“十年前的7月29号,对,贾田的笔记上有记录,就是7月29号—在从一家民营医院租来的手术室里,张烈钧接受了贾田的开颅检查…当时,我就在手术室外等他们…”
那场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当依旧在麻丨醉丨药作用下昏睡的张烈钧被贾田推出手术室时,吴品立即满面猴急地迎了过来。
“怎么样?”他问贾田。
闻言,贾田扯下口罩摇了摇头,低声道:“张总他…果然被我给猜中了。”
听到贾田的回答,对医学一窍不通的吴品更急了,嚷嚷道:“贾医生,快给老子说人话!”
看到吴品猴急的表情,贾田苦笑了一下,慢慢说道:“张总得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叫做‘脑涸症’。我看他也算是倒霉催的—这毛病,一亿人里能找出一个就算高发病率了。”
“那些关我屁事啊。”听到贾田的介绍,吴品毛了,“你他妈就直接跟我说,张总得了这个什么病,以后会怎么样?”
闻声,贾田兀自沉吟了片刻,字斟句酌地吐出了一句话:“要是就这么放任张总的病情发展下去,他就会越来越频繁的昏厥,每次昏厥醒来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大概一年后,他的大脑就会在某一次昏厥之后被…‘关机’。”
二十五.
夜幕降临的时候,刑警支队办公室里的付夫,开始反复琢磨吴品刚刚说到的两个字:“关机。”
“贾田说‘关机’…是什么意思?”他皱着双眉,低声问吴品。
吴品眉毛一抖,苦笑道:“付记者,这个问题我说不好—当时他说,好像是张烈钧的‘脑水’出了什么问题,会隔断他的中枢神经什么的…你们不要误会啊,不是我不愿坦白交代,是我确实说不清楚…”
说着,吴品转头盯着张奋斗,有些讨好地说:“少爷,请你对照贾田的笔记给白队和付记者他们讲一讲吧。”
这话一出,付夫等人的目光旋即集中到了张奋斗身上。
这时,他们才发现,一直一言不发的张奋斗,这时竟然涨红了脸,像是在生谁的气,又像是有些愧疚。
片刻后,他红着眼圈抬起头,朝吴品吼道:“当时我还以为,我爸昏迷是因为他日夜忙生意劳累过度,没曾想竟然是因为‘脑涸症’…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