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30分钟后,正在张府对邹光娣展开问询的白凌峰,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迅速掏出手机,又同样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
“白队,三名目标对象被杀了!”电话那头,负责现场抓捕的指挥员急声喊道。
“什么?”白凌峰腾地一下跳将起来,“什么情况?”
看到白凌峰凝重的神情,一旁的付夫和张奋斗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
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白凌峰瞪了一眼张奋斗,吓得这富家少爷登时一抖,急急退了回去。
见张奋斗退开,白凌峰这才将付夫拉到身旁,按下了免提键。
就听见现场指挥员急急回道:“刚才我们赶到时,就看到目标房屋大门洞开,于是我立即领了刑警突入。结果—”
听到这里,付夫和白凌峰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十分钟前,一队警车呼啸着来到了李长利等人所在的出租房外。
就见房门洞开,门后面黑漆漆的房间里,隐约好像还有一个人仰面躺倒。
民警们立即紧张起来。
“戒备突入!”现场指挥员下令道。
三名刑警旋即掏出配枪,呈三角战术队形突入房内,紧随其后的是手持伸缩警棍的派出所民警。
一冲进房间,民警们登时一愣。
就见面积约80平方米的房间里,凌乱地摆放了三张老式方桌和一些长条凳。
在房间入口处,一名身材胖大的男子仰面倒地,脖颈处被扯开了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口子,在这处撕裂伤内部,还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突刺伤。一道血泉从这个伤口喷涌而出,在附近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画出了一条近一米长的扇形血迹。
房间另一头,一个身材瘦削的高个男子面朝下躺倒,脖子处同样被扯开了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口子,口子里也同样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孔。但是和前面的胖子不同,他的鲜血没有喷溅多少,仅仅在身体一侧汇集成了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的血滩。
而在房间通往出租屋后门的转角处,民警们发现了第三个男人。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就见他四肢大张,仰面倒在距离后门仅一米的位置。他的致命伤同样位于脖子处,却并没有像前两人一样先被撕裂才被突刺,而是直接被刺出了一个圆孔。
看到现场,现场指挥员有些懊恼地一跺脚,嚷嚷道:“保护现场,给老子通知法医!”
闻令,民警们立即各自行动起来。
这时,一个正在勘查后门的民警,忽然尖声喊道:“他还活着!”
现场指挥员心里一阵激动,急急奔到躺在后门前的男人身旁。
一名派出所民警凑过来,低声对现场指挥员说道:“这是三号目标…名叫李长利。”
“快叫救护车!”现场指挥员一声低吼,旋即俯身对脸色煞白的李长利说,“李长利,还能说话不?你现在安全了…”
闻言,眼睛半闭的李长利喉咙一阵抽动,脖子的伤口旋即冒出了一阵血沫,传出“咕咕咕”的声响,很是渗人。
“他好像想说话。”一名刑警念叨道。
现场指挥员于是低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你看见凶手了吗?”
李长利的眼皮一阵抖动,彷佛想努力将眼睛睁开,嘴巴也张了张,突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字符,脖子的伤口旋即又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声响。
“你说什么?”现场指挥员皱着眉,将耳朵贴近李长利的嘴。
就见李长利很用力地将头抬了抬,含含糊糊地吐出了三个字:“狗有…俩。”
说完这句话,李长利浑身一抖,一阵血沫从他嘴角涌了出来。
他的头旋即朝左一偏,没了动静。
“他死了。”一名刑警用套了手套的手摸了摸李长利的脉搏,低声道。
…
说到这里,现场指挥员停止了讲述。
“‘吸血犬…还不止一个?”白凌峰紧紧盯着手机,脑门上道道青筋暴起。
“李长利是这么说的—白队,局里的法医都跟你到张府去了。”现场指挥员在手机说道。
“行,我这就和薛主任过来。”白凌峰放下电话,对同样满面震惊的付夫说,“付记者,你要不要一起?”
付夫点点头,随即又凑近白凌峰低声道:“派一队民警看好吴品—他很可能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优惠保健’知情人了。”
白凌峰道了声“好”,抬脚就朝邹光娣卧房奔去。
招呼来了薛法医,一行人旋即一起朝张府门口的警车一路小跑。
盯着迅速跑远的一行人,张奋斗嗫嚅着彷佛想要跟上,刚迈出三五步,又很有自知之明地停了下来。
三十分钟后,付夫等人乘坐的警车来到了万寿街道胜利社区的出租房前。
迅速穿过停靠在出租房外的八九辆警车和已经拉起的警戒线,一行人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案发房间。
进屋第一眼,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付夫的双眉瞬间皱紧。
“开工吧。”薛法医对身后的三名手下说。
接下来三十分钟,法医们对整个出租屋及房屋附近进行了初堪。
付夫和白凌峰则退了出来,盯着来回奔忙的法医和血腥的现场愣了神。
片刻后,白凌峰愣愣地抬起手,低声道:“付记者,你还有烟吗?”
付夫笑了笑,掏出一根烟递给他。
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白凌峰吐出了神探狄仁杰的经典名言:“你怎么看?”
付夫讪笑了一下,旋即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冷声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李长利所说的很可能是真话。”
“你是说…‘吸血犬’真不止一只?”白凌峰一动不动地盯着老旧的出租屋低声念叨道。
“对。”付夫继续道,“从现场环境来看,他们三人原本集中在出租屋正门后不远处的一张方桌前,可能是在等人,也可能是在商量怎么潜逃—但是小弟觉得,他们在等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出租屋的正门是他们自己打开的。”
“同感—开门的,就是那个仰面躺倒在正门后的胖子。”白凌峰插话道。
付夫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却不想,胖子开门后才发现,门外并不是他们所等的人,而是‘吸血犬’。”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烟雾,低声道:“开门的胖子一愣,就被‘吸血犬’猛然扑倒,脖子上立即被咬出了一个巨大的撕裂伤。‘吸血犬’旋即伸出吸血用的管子,开始从伤口处迅速吸取他的血液。”
“很好。”白凌峰饶有兴趣地盯着付夫,严肃的面容上竟然升腾起一些挑衅的味道,“然后呢?”
付夫冷笑了一下,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然后?然后就是后面被吓尿的两人转身夺路而逃,准备从出租屋后门逃跑。却不想,瘦削男子才冲出三米,就被尾随而来的‘吸血犬’从背后扑倒,旋即被按倒在地吸干了鲜血—也就是因为要防止他们逃跑,‘吸血犬’被迫放开还没被吸干血的胖子,猛冲过来追击另外二人,也因为匆忙间抽出了吸血的管子,胖子体内残余的血液才会喷溅了一地。这时,在瘦高男子被扑倒后,第三个男子—也就是活到最后那个—他已经跑到后门前,一把拉开门准备夺路而逃,却发现门外潜伏了另一只‘吸血犬’,吓得他狂退了一两步,旋即就被第二只‘吸血犬’扑倒。因为第二只‘吸血犬’吸血的…习惯不同吧,它并没撕裂第三个男子的脖子,而是直接用管子捅了进去…”
说到这里,付夫和白凌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嚷嚷:“付记者果然是名记者—情景还原得滴水不漏。”
二人一愣,急急转头,就见薛法医正提着鉴证箱钻出警戒线。
“怎么样?”白凌峰急急问道。
薛法医挑着眉毛瞥了一眼付夫,转头对白凌峰说:“和付记者推论的基本一致,从现场发现的犬类足迹来看,当时的确是有两只大型犬同时从出租屋的前后门进入了屋内,袭击三人的顺序就和刚才你们的结论一样—从前门进来的第一只狗先做掉了胖子,然后冲过来扑到了瘦子,第二只则从后门进来,吸干了第三个男子的血。”
说着,薛法医又转头盯着付夫,嬉笑道:“我就说,上回到市局参加培训,市局法医鉴证处的副处长卢海波怎么老说‘付记者是大侦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