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凌峰的表情,付夫明白,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刑警被张烈钧等人的暴行激怒了。
他及时插了一句话:“白队,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仅有邹光娣的口供和崔莹燕的一些外围比对结果,还不能固定‘优惠保健’的犯罪证据。”
听到付夫提醒,经验丰富的白凌峰立即明白过来。
他当即掏出手机:“技术组么?立即申请搜查令,对‘夕阳乐园’自开办以来的全部经营管理资料进行查封,安排警力排查一切和一个叫做‘优惠保健’的老年诊疗服务计划有关的线索;同时对养老院全部场所以及全体员工展开排查,寻找‘优惠保健’的知情人和其他参与者…”
放下电话,白凌峰掏出烟盒一瞧,烟盒里已经空了。
他转过头,极其罕见地朝付夫笑了笑。
付夫立即心领神会,掏出一根烟递给白凌峰,又伸手帮他点燃。
吸了三五口烟,白凌峰紧锁的双眉忽然一抖。
他急急开口问道:“付记者,刚才你说‘优惠保健’很可能就是‘吸血犬’的动机—你有什么证据?”
盯着白凌峰急吼吼的表情,付夫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从目前已经发生的三起‘吸血犬’袭击案件来看,‘吸血犬’作案具有较显著的规律性,即袭击对象都是和‘优惠保健’计划具有较高相关性的人员。同时作案方式前后如一,都是从颈部吸干被害人血液,而且在作案过程中目标明确,保持了一种很冷静的克制,好像是有意避免伤及无辜—据此可以得出推论:‘吸血犬’幕后黑手的作案动机,就是针对‘优惠保健’的主要参与和知情人员所进行的报复行动。”
听到付夫的推论,白凌峰双眉一皱,旋即摇头反驳道:“付记者,你这个说法恐怕站不住脚—现在并没有证据显示,刚刚遇害的程正勇也参加了‘优惠保健’。既然他没有参加,为什么又被‘吸血犬’杀害?”
闻言,付夫冷眼笑了笑,很自信地摆了摆手。
“白队,对之前张烈钧和贾田两起案件的现场物证—特别是他们的个人物品—薛主任他们进行了共性比对没有?”他轻声问道。
白凌峰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不还没搞得赢嘛?昨天下午张烈钧被杀,今天上午贾田被杀,现在又轮到程正勇了,局里面就这么点技术人员,都疯了一样在跑现场。”
付夫闻言笑了笑,继续道:“等会薛主任初勘了邹光娣卧房之后,小弟建议她可以将三起‘吸血犬’案件被害者的随身个人用品进行共性比对,特别是衣服、鞋子等贴身用品。”
听到付夫这么说,白凌峰不禁一愣。
他抬手猛吸了三五口烟,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吸血犬’是根据某种标识物对特定对象发动攻击的?”
“对,白队英明。”付夫浅笑道,“今天听邹光娣介绍,‘吸血犬’发动攻击时,径直扑向了程正勇,很快就将这个大汉制服,对近在咫尺的邹光娣却视若无睹。这就让我产生了怀疑—要么是程正勇也参加了‘优惠保健’,而我们还不知道,要么是我之前对于‘吸血犬’攻击系报复作案的推论有误,要么…就是‘吸血犬’‘认识’袭击对象。”
说到这里,付夫深深吸了三五口烟,以极快的语速说道:“前两种可能性,我很快就进行了排除。对第一种可能性,通过刚才邹光娣的描述,我虽然不能确定程正勇有没有参加‘优惠保健’,却我很肯定的是,就算他参加了或者对‘优惠保健’知情,也绝对不是这个肮脏计划的核心成员—因为像他这样一个在生死之际还拼命要保护自己爱人的男人,像张烈钧那样丧心病狂的可能性不大。”
“你这么说…根本就是乱猜嘛。”白凌峰闻言皱眉道,“按照你这么说,如果程正勇是一个为了邹光娣可以丧心病狂的疯子,那他也很可能为了让邹光娣过上更好的生活不顾一切,对吧?”
听到白凌峰的反驳,付夫呵呵呵一笑,低声道:“白队,请让小弟把话说完。”
说着,付夫停了停,深吸一口气之后又急急道:“对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作为一个处理过不少诡异神秘事件的名记者,本人的推测不可能出错。”
闻言,白凌峰双眉一抖,张奋斗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付夫也憨笑了一下,继续道:“刚才在邹光娣卧房里,我发现程正勇脖子上还缠着邹光娣睡袍的残片。而邹光娣也坦言,她和程正勇行男女之欢时,喜欢用衣服套住对方头部—这就提供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吸血犬’准备袭击的并不是程正勇,而是邹光娣!”
付夫话一出口,白凌峰和张奋斗一怔。
“邹光娣?”白凌峰急急念叨道,“你不是说,邹光娣并没有参与‘优惠保健’么?”
“对。”付夫笑道,“但是她一直都知情,而且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她还因此不断获益。”
“我明白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奋斗忽然一声大喝,“付记者是想说,在凶手眼里,邹光娣是一个助纣为虐、并把自己的享受建立在被害老人痛苦之上的帮凶?”
他这么一嚷嚷,付夫和白凌峰都被吓了一小跳。但听了他嚷嚷的内容,二人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细细琢磨了一下付夫的推论,白凌峰接过了话头:“付记者,刚才扯了这么大一堆,你就是想说,‘吸血犬’的主人实际上是想报复邹光娣,却因为她把自己的睡袍套在了程正勇头上,结果让那孽畜认错了人?”
“对。”付夫阴笑道,“现在,要检验刚才白队提出的疑问是否成立,就只需要请薛主任进行一下共性比对就能得出答案。”
闻言,白凌峰盯着付夫愣了好一会,才有些犹豫地点了头。
“‘降魔记者’付夫的脑子,果然迥异于常人啊。”他轻声念叨道,掏出手机拨通了薛主任的电话…
放下电话,白凌峰又想掏烟,忽然想起自己的烟盒早已经空了,于是有些郁闷地放下了手。
一转头,就见付夫已经又递过来了一根烟。
白凌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点燃了烟。
付夫也点燃了一根吸了起来。
“等薛主任的比对结果一出来,我调查的两条主要线索就可以合拢了。”付夫轻声道,“下一步,我的主要精力就是查找‘吸血犬’的主人。”
听到付夫的低吟,白凌峰冷冷说道:“付记者,你莫说得咱们丨警丨察就像光吃饭不做事一样—我们的侦察目标,就是要把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看到白凌峰说这话时的表情,又瞧了瞧他花白的头发,付夫忽然觉得很亲切。
“白队,那就正好说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嘛。”他笑着,很不客气地把膀子搭在了白凌峰肩膀上,“以后继续合作愉快?”
对这个后生没大没小的动作,白凌峰也不介意,反而还挤出一个少见的笑容:“行啊,‘降魔记者’。”
见这一老一少开始称兄道弟,一直愣在一旁的张奋斗也傻笑着凑了过来,张口正想说什么。
却不想,张奋斗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白凌峰的手机忽然狂叫起来。
白凌峰立即掏出手机,急急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