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烈钧喊声响起之际,食堂里的付夫等人悚然一惊。
“是张总!”冯石被嚎叫声吓了一跳,急急跳将起来,三两步就冲了出去。
付夫也紧随其后。
二人钻出食堂一路小跑,仅用了三五秒就冲到了约10米外的洗手间门口。
来到洗手间外,他们并没看到张烈钧。
这时,跑在前面的冯石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妈啊—”
喊声一起,冯石也双腿一软,整个人坐到了地上,愣愣地盯着洗手间背后的一片小树林浑身发抖。
付夫闻声也是一惊,急急顺着冯石的目光朝小树林瞧去,就见草木森森,一切如常。
“冯院长,怎么回事?”他奔到近前,一把把冯石拉了起来。
“刚才我…”冯石嘟哝了一句,抬手指了指小树林,“刚才我看到一道黑影从洗手间窜出来,一转身就跑进了小树林—那东西好像是一头黑狼,个子好大,动作也好快…”
“你眼花了吧—这附近都是农田,怎么可能会有狼?”付夫拍了拍他的肩膀,急急绕过洗手间外墙,来到了位于另一侧的入口。
惊魂未定的冯石也跟了过来。
作为食堂配套设施,这座洗手间的两个入口并不正对食堂,而是略有倾斜地朝向养老院另一侧的围墙。在洗手间和围墙之间,就是刚才冯石所说的小树林。
转过外墙,付夫和冯石一前一后钻进了洗手间。
一进门,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就见洗手间地面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如同罂粟花一般盛放。在血之花的花芯处,一个男人仰面躺倒。
这人身穿一件很招摇的亮银色长款皮风衣,原本围在脖子上的一圈整貂皮草已经松脱开来,耷拉在胸前,前部被浸成了深红色。而在他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约2厘米的圆洞—那喷泉一般的血液,正从洞里奔涌而出。
“是张总。”付夫盯着倒地男子,低声念叨了一句,心里却涌起一阵兴奋:“妈的,原以为这个采访就是揭一下虚伪慈善家的老底,没想到还真碰到了猛料,这下来劲了…”
“张总,你这是怎么了啊?”看到张烈钧如此惨状,冯石嚷嚷着奔了过去。
付夫也紧随其后。
来到张烈钧身旁一号脉—他已经没了脉搏。
付夫双眉一紧,又俯身将耳朵贴到张烈钧胸部。
少顷,他重新站起身来,对冯石摇了摇头:“张总死了。”
闻言,冯石猛地爆发出一身凌厉的哭嚎:“张总啊,你不能死啊,我们可不能没有你啊…”
哭嚎声一起,冯石整个人也一软,竟跪到了张烈钧尸体旁,放声大哭起来。
“靠,这冯院长还真是一个奇葩—老板死了,竟然哭得像自己死了老爸。”付夫冷冷瞥了冯石一眼,正欲掏出手机报警。
这时,他耳畔忽然响起另一种尖叫:“我的妈,死人了!”
一转头,就见其他记者也跟了过来。
见这情景,记者们在浑身一阵颤抖后,相继掏出相机拍起照来。
“哟,要真这么牛逼,刚才人家还活着的时候,就别跟哈巴狗一样围着人家转噻。”付夫心里三八了一句,这才掏出了手机。
15分钟后,三喜市河西区公丨安丨分局刑侦支队派出的两辆桑塔纳警车和一辆现场勘查车到达现场。
在老人们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三辆警车一路奔进养老院,停到了洗手间外二十米处的一块操场上。
车门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小个子老头从第一辆警车里钻出来,领着其他民警急奔到现场。
付夫眯缝着眼,打量了一下这些丨警丨察—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夕阳乐园”归属河西区地界。因此这起案子的管辖权归属河西区公丨安丨分局。然而,让付夫觉得郁闷的是,以自己堪称无所不在的人脉,竟然在河西局里找不到一个熟人。
小个子老头领着刑警到位后,随即分成三个小组,开始向目击者了解情况;法医们也拉起警戒线,展开了现场勘查。
在向做笔录的民警简单介绍了情况后,付夫兀自退到境界线旁,掏出一根烟点燃,一个人吸了起来。
他的视线从忙里忙外的丨警丨察们身上移开,慢慢移动到了洗手间后面的小树林。
忽然,付夫眼前灵光一闪。
之前在洗手间无意中看到的一个细节,忽然闪现在他眼前—
那是在张烈钧的尸体旁,一小块没有被鲜血浸染的水泥地面上,赫然印着一个团血迹。
现在回想起来,那血迹很像一个脚印—长约八九厘米,肉团一般的脚掌上生有四个有爪的小趾头。
对这样的脚印,任何一个养过狗的人都不会陌生—这是犬科动物的足迹。
“刚才冯石不是说,在我们朝洗手间跑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长得像狼一样的东西从洗手间里窜出来,还跑进了小树林里?”付夫在心里惊呼道,“莫非…张烈钧真是被狗咬死的?”
想到这里,付夫忽然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啊,张烈钧全身就脖子上有一个明显伤口,而且还是一个洞—狗咬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伤口?”
就这么胡乱琢磨了一会,付夫也没想出合理的解释。
对他而言,这个案子更有劲了。
于是,他踱步绕到正在询问冯石的小个子老头身旁,很三八地递过一根烟,讪笑道:“这位老爷子,你是领队吧?我是三喜市杂志社的付夫,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你们对这起案子的…”
却不想,付夫话还没说完,其他记者也围了上来:“这位领导,我们也想跟进这个案子!”
见势,小个子老头很不爽地摆摆手,就像在驱赶一群苍蝇。
“你们这些记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告诉你们,像这样的严重暴力案件,整个侦查过程都是保密的!想采访?请联系分局政治处!”他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钻进了洗手间。
这时,另一个民警笑着凑了过来:“各位记者,刚才我们只是做了初步问询。像这样性质严重的案子,还要请各位跟我们回到局里再做一份详细笔录…”
说着,四五个身穿警服的民警就围了过来,半扶半推地把记者们驱赶进了两辆桑塔纳警车。
付夫也很顺从地上了车。
钻进一辆警车坐定,他转头盯着车窗外忙忙碌碌的民警,心里忽然一阵冷笑。
“这么有意思的案子,你们竟然不让我参加?成啊,那我就找愿意让我参加的人帮帮忙吧。”他在心里这么念叨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