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下午一点,三喜市第一监狱18监区。
沿着通往监区警卫室的狭长过道,付夫在监狱政治处宣传干事陪同下来到了18监区警卫室。
刚才,付夫联系了监狱政治处,表示希望采访他们监狱一位姓封的民警。监狱政治处当即表示欢迎,并安排一位负责宣传的民警帮忙协调。
其间,政治处为付夫提供了这位民警的基本信息:“全省监狱管教先进工作者、第一监狱18监区管教民警,封富”。
付夫来到警卫室一看,10名当班狱警正或坐或站,各忙各事。
在室内瞄了一眼,宣传干事没发现要找的人,于是提高声音问道:“老封在不?”
“号子里有个犯人想自杀,今天一上班老封就开导那个犯人去了。”一个民警回道。
闻言,宣传干事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对付夫说:“付记者,要请你等一会了。”
“没问题。”付夫还以微笑,寻了一张凳子坐下。
听到二人的对话,一群狱警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记者同志,你要来采访我们老封?”
“老封是应该好好宣传宣传—他这三十八年里救过的犯人,都可以编成一个营了。”
“有不少犯人出狱之后,还不忘回来看望他。”
“监区里的犯人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都会主动找他开导。”
…
被狱警们围在中间的付夫,一边满面微笑地听着,一边在心里念叨起来:“看不出来,这位封警官还真是一个先进典型…”
这时,警卫室的自动门忽然传来“嘀”的一声电子音。
那是有人在用警用门卡和指纹解锁。
随后,自动门“哗啦”一声,开了。
一个满头银发、身材略略有些发福的老狱警钻了进来。
看到老狱警,宣传干事“腾”地一下站起来,急急喊道:“老封,快过来,市里的大记者要采访你呢。”
老狱警闻言一愣,有些惊异地盯着付夫,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见势,付夫立即笑着站起来,主动走过去搭讪起来:“封警官你好,我是三喜市杂志社的付夫,今天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采访…我?”老封有些犹豫地和付夫握了一下手,嗫嚅道,“记者同志,你想采访我什么?我没什么值得采访的…”
盯着封富紧绷的脸,付夫决定直入主题:“封警官,你别紧张。你以前是不是管教过一个叫冉正东的犯人?”
听到“冉正东”三个字,封富的神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旋即又有些惆怅起来。
“你想了解他的情况?”封富低声念叨道,“一个月前,他不是死了吗?”
付夫默默点点头。
“哎。”封富轻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在警卫室的铁架子床上坐了下来。
“冉正东明明已经回头了…怎么就死了呢?不应该啊。”他的双眼有些起雾。
“你说他‘回头了’?”听到这句话,付夫心里不禁一振。
封富点了点头,紧绷着脸沉默起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朝警服衣兜里掏去。
看到这个细微动作,付夫立即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根烟。
封富一愣,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接过烟点燃,慢慢吸了一口。
烟抽到一半,他才幽幽说道:“六年前,冉正东因盗窃罪被判有刑徒刑四年,就在我们监狱服刑…”
这时,宣传干事插了句话:“付记者,封警官所在的18监区,主要关押各类盗窃、抢劫和涉黑犯罪等刑期在20年以下的服刑人员。”
被宣传干事抢了话茬,封富也不恼,反而有些感激地笑笑,又继续道:“他入狱后,监区领导就组织我们对他的案卷进行了研判,并根据他的经历制定了管教帮扶预案…”
“封警官说这个,可是我们监狱在服刑人员管教工作方面的一大制度创新—付记者,你可以重点写一写!”宣传干事又插话道。
见封富又被抢话,付夫眯缝着眼斜了宣传干事一眼。
封富有些尴尬地笑笑,继续道:“经过研判,我们发现冉正东实际上并非不可救药的大奸大恶之徒,相反,他是一个比较有责任感的人。因此,我们就主要围绕他对家人的这种情感,逐步培养他对于法律和社会秩序的敬畏,对他进行正向的心理建设…”
“现在的监狱,管教犯人很人性化嘛…”付夫心里念叨了一句,插话道,“封警官,你们是怎么判定他比较有责任感的?莫非是因为他的犯罪动机?”
“对,付记者很专业嘛。”封富很真诚地夸了赞道,“尽管他做了犯法的事,但是,一个会为了给女儿买生日礼物而犯罪的人,还是有被救赎的可能的—因为他心里,毕竟还有对他人的爱。”
闻言,付夫很服气地点点头:“在他服刑期间,你对他有什么印象?”
听到这个问题,封富深深吸了一口烟,眼睛里的水雾更浓了。
“冉正东心里,一直有一个‘茧’。”老狱警喷出一口烟,眼神随着烟雾飘忽起来…
正式服刑的第二个月,冉正东和一名绰号“地头霸”的涉黑服刑人员发生了口角,差点就动了手。当时,封富和同事们立即进行了干预,并对两人进行了分开问讯。
“地头霸”对狱警们说,当时他正准备排队打饭,因为人群拥挤,自己不小心碰了冉正东一下,于是立即道了歉。冉正东却不依不饶,抓着他的衣领就要打他。
冉正东却提供了相反的说辞。据他反映,当时“地头霸”欺负他是新来的,于是在吃饭时要他“认山头”。他不从,“地头霸”就骂他,说等以后出去了,就要把他婆娘睡了。冉正东气不过,于是就动了手。
了解了情况后,狱警对两人进行了批评教育,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却不想,在随后一年内,冉正东又和“地头霸”接连发生了8次冲突,有两次动了手,两人也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但是冉正东吃的亏要多一些…
听到这里,付夫问了一句:“那个什么‘地头霸’是这里的狱霸?”
不等封富回答,宣传干事又插话道:“在我们监狱不存在什么狱霸,全体服刑人员都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
封富则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地头霸’是涉黑入狱的,因此他的确在监区里收了一些小弟。要说称霸监狱,他确实没那个本事,但是对其他犯人形成某种威慑,那还是做得到的。在和冉正东冲突时,他的小弟就没少帮忙,因此冉正东比较吃亏…”
听到封富的回答,付夫“哦”了一声,笑道:“请继续。”
封富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付夫一根,又用自己手里的烟蒂点燃了另一根,这才继续说道:“因为被单独问询的次数多了,我们对冉正东也就比较关注。通过每天的接触和定期的心理交流,我逐渐发现了他心里那个被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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