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7点54分,钱利来等人到达了集合点。
站上罐笼,钱利来一把夺过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伍七九手里的控制器,焦急地往巷道里张望。
就见巷道里人影闪动,呼号声此起彼伏,疯狂奔逃的矿工像一阵潮水般溃退了下来。
其他兄弟已相继到达,却始终没看到林雪峰和王财身影,钱利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磨蹭什么,大耗子就要冲过来了—看它们的架势,是要吃人的!”有矿工朝钱利来嚷嚷,要他启动罐笼升井。
“怂包!老子组里还有两个弟兄没来!”钱利来吼道,硬是要等。
“都莫吼,给老子再等一会。”齐仁也及时发话。
见队里两个组长都发了话,其他矿工也不敢再催促。
7点56分,巷道阴冷的照明荧光下,出现了两个背着大帆布包蹒跚奔跑的身影。
“来了!”钱利来长出一口气。
可是,紧随两人出现的,是一层密密麻麻如大潮涌动的巨鼠。
这时,林雪峰和王财二人也看见了集合点。可是,因为身上背了一大包矿石,虽然二人拼了命奔跑,却依旧被巨鼠群一点点追上。
“莫要矿石了,逃命要紧!”罐笼里的矿工们喊道。
“不要矿石,我三个孩子的学费你们交?”听到工友们叫喊,王财还有心情嘴硬。
就在这时,跑在他前面约两米的林雪峰脚下一滑,一跟头扑到了地上。
说到这里,钱利来双眼盈满了惊恐,不禁连连抬起手,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听到这里,付夫插话道:“老钱,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林雪峰被大耗子围住吃成了骨架。王财逃了回来,和你们一起安全升井,然后就请假回了家,对吧?”
闻言,钱利来点了点头,说道:“这位记者很了解情况嘛。”
付夫笑了笑,又问道:“王财脱险后,有没有跟你们提起过耗子在林雪峰身上扎出洞的事?”
钱利来一愣:“记者同志,这你都知道?王财爬进罐笼后,的确嚷嚷着说有什么耗子王把林雪峰身上扎出了洞…当时我们还以,他吓迷了,把‘咬’说成了‘扎’呢。”
付夫“哦”了一声,又问:“老钱,你们觉得鼠潮发生前后,矿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闻言,钱利来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愣了好一会。
少顷,张鹏开口道:“要说不寻常的事情吧,不知道发现新矿层算不算?”
付夫“咦”了一声,急问道:“就是现在正在采掘的这个矿层?刚才张队长跟我说过。”
闻言,张庆成接过了话茬道:“付记者说得对,这个矿层还真有些特殊。”
“哦?”付夫双眼有光一闪,问:“有何特殊?”
“这话说来就长了。”张庆成幽幽地说道,“三个月前,矿场里的技术勘测队发现了这个新矿层—这个矿层位于‘云雾三号’井旧矿层下方300米处,厚度达到了一公里,面积约三十平方公里。经过采样评级,确定为品位最好的a级矿层。我们现在开采的就是这里。”
“发现了品位高的新矿层,对矿场来说是好事嘛。”付夫笑道,旋即掏出一包烟,给面前除了谭原野之外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根。
在一阵火机的轻响声中,付夫面前亮起了一团团温暖的红光。
其间一团红光,映照着张庆成炯炯有神的浓眉大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这才又继续讲述起来:“刚发现新矿层的时候,场里职工们的想法也跟付记者一样,觉得我们矿场萧条了这么久,能发现这么一个高品位的新矿层,应该也可以翻翻身了。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想错了…”
原来,新矿层发现后一个月内,三喜市国土资源局就通过了紫金矿场提交的新矿层开采计划。
消息传来,矿厂领导高兴得手舞足蹈,迅速完成了矿井配套硬件建设工作,旋即调派了三支主力采掘队进行开采。
张庆成的队伍就是之一。
“开采启动之初,新矿层和其他矿井并没有什么不同,弟兄们的干劲也很足,都巴望着能快些提高产量,让矿场经营局面更好一些。”张庆成呼出一口烟,慢慢说着,“但是,采掘进行到第二个礼拜,也就是大耗子吃人事件前一个礼拜,井下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闻言,付夫不禁双眼发光,急急问道。
“当时,我们按照计划对矿层进行深入式采掘,结果碰到了一个矿石密度极高的岩层。”张庆成说。
这时,钱利来接过话头,急急说道:“对,当时我们作业组也参加了对这个岩层的深入式采掘—整整三天时间,我们三个作业组向前推进了一两米之后,就不能再前进一步了!”
“采矿我完完全全是外行—刚才你们所说的,又说明什么?”付夫问道。
“深入式采掘是一种特殊的采掘方式,主要针对紫云矿这样密度比较低、而质地又比较软的矿层。”张庆成介绍道,“当时我们采用深入式采掘,就是希望将采掘面拓展一些,用以提高产量—以往,我们进行深入式采掘,一天就能推进十米左右。而这回,我们三天仅仅推进一两米,说明矿层里面混合了有比紫云矿更硬的东西。”
“我明白了。”付夫笑道,“你们在矿层里发现什么了?”
“付记者真是睿智。”张庆成笑着巴结了一句,又继续说道,“我们见采掘机钻不进去,于是就采用人工掘进,让工人提着铁镐往里面轻轻地敲—你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闻言,付夫心里就有些恼,心说“这队长怎么还会卖关子”,面子上却依旧笑着说道:“我猜不准,还请张队长明示。”
“原来付记者也有猜不到的事。”张庆成呵呵一笑,又继续说道,“我们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间隙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