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听到谭原野对云雾镇近来发生的一系列神秘事件的讲述,付夫就开始觉得有些稀奇。
坐在向前奔驰的大巴车上,付夫掏出采访笔记本,一面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面将脑子全速运转起来—
“按照谭原野所说,就在‘红河’出现后,大量巨型老鼠开始趁夜色潜入镇上,形成了所谓的‘鼠潮’—这二者一前一后发生,是否有因果上的关联?”
“他还说,这些巨鼠不仅不害怕人,甚至还开始攻击人类,而且已经有一个人被吃掉。却因为矿领封锁消息,这件事并不为外人所知。”
“这里刚刚发生了杀人案,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镇子也真是够背的。”
…
左右琢磨间,大巴车已经驶入了云雾镇。
汽车窗户外,密集而凌乱的房屋开始出现。苏联式的老旧楼房和新建的平房相互拥挤着,其间不时还能看到用板条搭建成的棚屋。临街的两排房屋虽然全都是店铺,然而开门营业的却没有两家—除了一些兜售着生活用品和五金器件的小店,就只剩下两三家老旧旅馆还开着门。
汽车一路驶来,付夫就觉得眼前的镇子就一个颜色—黑。
镇上的建筑和街道上,全都沾了一层薄薄的黑灰,就连房屋街巷间树木的叶片上,也像被人用炭笔画过。
很快,大巴车驶进了镇中心汽车站。
汽车停稳,付夫提起帆布登山包,抬脚就下了车。
双脚一沾地,他就看到不远处奔来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
“付老师。”那男人跑到付夫近前,笑着打了声招呼,伸手就要接付夫的包。
付夫却伸出了手,笑着道:“谭宣传,你好。”
谭原野也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油腻腻的头发,又握住了付夫的手:“付老师,这回我总算有机会跟着你好好学习一下了—来,先到矿上将东西放下。”
付夫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好”,就跟着谭原野一起迈向车站大门。
从车站大门抬头一望,就见远方30米处,一座高大而老土的黑铁拱门在密集的平房中鹤立鸡群。
拱门上,镶了四个已经油漆斑驳的大字:“紫云矿场”。
“矿场原来跟车站这么近?”付夫一乐。
“镇上的这个车站,基本上也就是为了满足矿场需要才修建的。想当年,我们矿场门口从来都是车水马龙。我就记得,自己小时候天天都能在矿场门口看到一辆辆‘擎天柱’进进出出—哦,‘擎天柱’就是加长型的大卡车。”谭原野说道,脸上飘过了一阵自豪,旋即又黯然下来,“现在矿场经营不动了,这镇子也就这么萧条了下来。”
付夫“哦”了一声,又接口道:“刚才你说你小时候就在矿上—莫非你是矿工子弟?”
谭原野笑着点点头,道:“付老师误会了。在这个镇子里,像我这个年纪的,谁不是从小仰望着矿场长大的?等到我成了年,也跟其他不少同乡一样,到矿场里上了班。”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穿过了大拱门,钻进了矿场场区。
这时,时针指向了上午十一点—矿场还没有下班,场区内空荡荡的,却也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外面转悠。
进了场门,谭原野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
他凑近付夫,小声说道:“付老师,先到我的宿舍歇歇吧—我也好给你详细介绍一下鼠潮的情况。”
付夫点点头。
沿着场里细长的水泥路,谭原野领着付夫直奔矿工集体宿舍。
其间,不时有满面黑灰的工人和穿皮鞋的矿场行政人员和二人擦肩而过。
看到付夫,和谭原野相熟的人就会吆喝着问道:“小谭,你又找了记者来采访?”
这时,谭原野会猛烈地摇头,有些紧张地说:“这位不是记者,是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来矿里找我玩的。”
因为昨天谭原野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付夫,他们矿领导并不愿意让外界知道当地发生鼠潮的事,因此付夫对被谭原野遮掩自己的身份也并不在意。
很快,三栋计划经济风格的老旧楼房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就是宿舍—条件简陋,请付老师不要介意。”谭原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没事没事,和能采访到好稿子比较起来,住总统套房算个屁。”付夫回道。
“付老师果真是名记者,真是敬业到家了,佩服佩服。”谭原野又开始巴结。
付夫也讪笑了一下,跟着谭原野就进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