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三天,付夫硬是申请了出院。
回到县公丨安丨局,李天明很不好意思地对付夫说了至少三百个“对不住”,说什么“当天率队突破‘万年青’阻击后,才到雪线就听到山顶传来了爆炸声,随后还发生了雪崩,结果在雪堆里只找到了付夫和康利民…”。
为表歉意,这个硬汉局长还硬把一支被自己用得锃亮的钢笔送给付夫,说是什么“国产金笔,放三年绝对会升值”。
同一天,付夫也看到了省公丨安丨厅传到县局的案情通报。
原来,在王红心知道“山神”和仙灵草的存在之后,就向县林业局主管领导作了汇报。因为该发现对人类生命科学的极端重要性,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首都。那个神秘的“相关部门”随即介入。因为仙灵草必须在原生环境下才能生长,为了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对仙灵草进行充分培育和研究,该部门要求一切知情者守口如瓶,同时直接联系王红心,指导他在不影响当地群众正常生产生活的同时,为李本信提供帮助。
也正是在这个神秘部门长期支持下,李本信才得以隐居深山27年,对“山神”和仙灵草进行了持续不懈的研究。
在此过程中,为得到仙灵草不惜杀人越货的“万年青”,逐渐成为进入相关部门实现,并成为重点监控目标。但因找不到确凿证据,相关部门也迟迟未对“万年青”动手。
在村长和李本信矛盾逐渐激化、以至于李纯清兄弟介入闹出杀人案之后,相关部门原计划采取措施,搬迁飞仙村以对仙灵草进行保护。就在这时,付夫和康利民介入调查—为了掌握“万年青”的行动计划,同时挖掘他们的犯罪证据,相关部门决定静观其变。
随着付夫和康利民不断靠近“万年青”的利益底线,加之仙灵草“大放”将近,“万年青”终于显出破绽—就在金万年倾巢出动围攻将军山那天,付夫和康利民的调查结果就被省林业厅上报给了北京,成为破获“万年青”的决定性证据。随后,一份直接从北京发来的公函送达省林业厅和省公丨安丨厅,要求省厅“证据已经确凿,立即对具有黑社会和邪教性质的秘密结社‘万年青’进行取缔”。于是,在一天之内,存在了两千余年的“万年青”就被连根拔起。
同一天,省林业厅也传来了一份通报,称“因涉嫌参与暴力犯罪组织‘万年青’和行贿受贿,原厅长某某已被‘留滞’,省厅暂由副厅长王红心主持工作”。同时,在上级部门推动下,飞仙岭全域被划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禁止一切形式的开发。飞仙村全体村民则由国家统一出资安置,整体搬迁到交通便利、生存环境较好的山外。
康利民盯着通报瞧了又瞧,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对着付夫讪笑道:“哟,吾弟,你老相好的邮件地址,好像和通报上这个‘上级’的地址相同。依我看,你老相好不是到上面某个像国安局一样的部门当了高管,就是傍上了某个安全部门的高管。”
闻言,付夫也是一愣。
出院第二天,付夫起身准备返回省城。
当天上午,李天明拉着康利民硬要开车送他,付夫推不掉,于是只好上了车。
车上,康利民忽然讪笑着对付夫道:“吾弟,准备好久到北京见老相好?”
闻言,付夫也报以讪笑,说道:“暂时不会—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北京。”
这时,康利民忽然严肃起来,默默念道:“经历了这么大的爆炸和雪崩,也不知道飞仙岭上的‘山神’们和仙灵草怎么样了?”
听到康利民的话,付夫心里也有些惆怅。
下车前,付夫把康利民借自己的伸缩警棍掏了出来:“这是天明局长救我们时捡回来的,竟然没坏,还给你。”
康利民摆摆手,笑道:“不用了,你自己存着用—我看你做的这些采访,还都是些不轻松的活,你可能还会用到它。而且,付大记者一手提我送的警棍,一手握天明局长给的钢笔,这模样,才像样。”
回到省城第二天,付夫上了班。
面对失踪十来天的付夫,主编的脸拉得比驴还长。
原准备扣付夫一个月工资以示惩戒,可是一纸从省公丨安丨厅和省林业厅寄来的嘉奖令,却让这个计划泡了汤。
九个月后,付夫接到了康利民的电话。
“吾弟,好消息,特大好消息!”电话那头,康利民的声音激动得发抖。
“瞎嚷嚷什么?你小子又拍到大熊猫了?”付夫讪笑道。
“我靠,大熊猫算个毛哟—今天我接到了一队驴友报警,说是昨天他们到将军山爬山时迷了路,被困到了雪线附近的一个山脊上。我靠,你猜猜,他们当天夜里看到了什么?”
听到康利民又开始东绕西绕,付夫很不满地说道:“有屁就放。”
康利民呵呵一笑,说道:“他们说,昨天夜里将军山顶上冒出了盈盈的绿光!而且今天上午下山时,还看到了雪地上有巨大的神秘生物脚印—有六个脚趾!”
付夫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
放下电话,他坐到笔记本电脑前,开始写作长篇调查报道《山神》:“古罗马哲学家普罗提诺说,人类介于神与禽兽之间,有时候倾向一类,有时候倾向另一类。其间,有些人日益神圣,有些人变成野兽,而大部分人保持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