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哪能不记得呢？我大哥那时候可坏了，尽带着我们几个小弟去偷人家瓜。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偷瓜被人发现了，跑的时候把凉鞋跑丢了一只。后来吧，还是我妈给他买了双新的。”大姑家的儿子连忙接过话题道。这也是在提醒胡志兵，你别忘了，小时候你可还穿过我妈买给你的鞋。

“大哥？有20年没人这么亲热的喊过自己了吧？自从父亲工伤伤残，母亲选择退休在家照顾他之后。整整20年没人这么喊过自己了！”胡志兵嘴角带着笑，一一给来宾们斟着酒心道。整整5桌客人，能来的亲戚都来了。他没有假手他人，而是选择了自己去斟这第一杯酒。

“小时候我还给他买过上发条的蛤蟆呢，玩没两天就给拆了。”胡志兵的二叔点了一支烟在那说道。他想了许久，似乎能说得出口的，也就只剩下这只蛤蟆了。至于其他的，他还真没给过这个侄儿。不是没钱，他也曾经是有过排场的人。90年代坐拥几百万身家，谁敢说他没有排面？只不过他就是不乐意给这个侄儿半分帮衬就是了。归根结底，胡志兵这个侄儿没有别人那么会说话。不会虚情假意的去哄他开心。

“这辈子，这孩子没啥出息，就这样了！”这是胡志兵二叔对他的评语。他是打心里将这个侄儿看得扁扁的。他死也没有想到，这个侄儿在40岁的时候，居然翻了身。而他自己，则是从一个几百万身家的人，落魄成了现在要靠给人打零工过活。

“是是是，小时候各位叔叔对我都挺不错！今天我的生日，大家忙里抽闲过来热闹，说真的我很感谢大家。这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胡志兵一直没有言语，他的父母和妻儿也都没有言语。任凭那些亲戚们在那里旧事重提着。一直等到胡志兵将所有人的酒杯都斟满，他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对大家道着谢。

“兄弟，生日快乐！”胡志兵刚把酒喝完，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打外头，艾义勇走了进来。艾义勇手里提着一个蛋糕，走到胡志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论年龄，他比胡志兵小。论江湖上的地位，他则比胡志兵要高。所以这一句兄弟，胡志兵并不吃亏。

“大哥，你怎么来了？”胡志兵今天没有请一起的弟兄，包括带他发财，带他出道的艾义勇他都没请。他知道自己的这些亲戚都是啥样的德行，他也知道那些弟兄和艾义勇的脾气。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好好把这个生日给过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咱们也有几年的交情了吧？你们的生日，我可都记在心里呢。”艾义勇笑了笑，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桌上道。

“打开看看，送你的生日礼物！”自顾从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艾义勇抬手对摆放在桌上的蛋糕指了指道。

“嚯...一只金猪...”胡志兵依言将蛋糕盒打开，里边放着的哪里是蛋糕？赫然是一只纯金的金猪。金猪的身上还刻着，年年有今日的字样。

“这只金猪，怕不得好几万块钱吧？”胡志兵大姑家的孩子眼神都亮了，他压抑不住自己的贪婪，起身伸手就要去捧那只金猪。

“谁让你动了？”这是艾义勇送给胡志兵的礼物，胡志兵还没上手呢，就有人想拔头筹？这谁特么这么不懂事？艾义勇冷眼撇了撇胡志兵的表弟说道。

“你特么谁啊？”胡志兵的表弟，也是在道上混的人。不过现年39的他，至今还身处于混混那个阶层。混了20年，丝毫没有什么长进。当年一起混的人，现在有的成为了董事长，有的成为了开发商。而他，依然是一个混混。只不过是从小混混，变成了老混混而已。

“算了大哥，礼物我收下了，谢谢大哥！”胡志兵见势赶紧将金猪用盒子装好，转身交给了身边的媳妇。

“大家喝酒喝酒！大哥，这杯我单独敬你！”胡志兵给艾义勇斟满酒杯，将话题岔开道。

“胡志兵，你就是一白眼儿狼。你说说你挣了这么多，借一点给我们又怎么了？吃了多大亏？你上了多大当？”胡志兵有心息事宁人，安安生生的把整个生日过去了也就是了。可是奈何人家不这么想。在席间，终于还是有人开口问他借钱了。说得好听一点是借，可是现如今借钱就等于白送。大姑问他开口了，一张嘴就是10万。别说10万了，胡志兵连10块都不会借给他们。于是乎，人家也不管场合，跳着脚就在那里骂开了。

“你脑残么？”艾义勇在一旁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然后慢条斯理说了句。

“呷？”声音不大，话也不多。可就这么四个字，生生止住了胡志兵大姑的蹦跶。

“20年前，我爸出事的时候，问你们借500都没有。”亲戚的不讲道理，让胡志兵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起身给身边的艾义勇布了布菜，然后放下筷子说道。人穷志才短，马瘦显毛长。可是如今的胡志兵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存款不过一万，衣服没有两套的人了。很多事情以前能忍，不代表现在还能忍。

见胡志兵开口说话了，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站在包厢门口的服务员，也想听听这家的家务事。到底是为了啥，让这个人会如此不念亲情。

“是，二叔你给我买过一只蛤蟆。可是我的父母，将你们这几个兄弟姐妹养大你怎么就不说呢？你结婚的时候，是他们出钱负担的你怎么就不说呢？还有大姑，你出嫁的嫁妆是谁给的你忘记了？还有小姑，你的嫁妆是打天上掉下来的？我爸是傻，傻到以为他养大了你们，他将来有事你们不会坐视不理。今天我要说，爸你错了！”胡志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500块钱，嗯？500块钱你们都怕我还不起。今天还有脸来找我借10万？谁给你们的脸。”啪，一声，胡志兵将酒杯碎在地上，然后抬手指着面前这些亲戚们喝问道。

“志兵...”胡志兵的残疾父亲还想拦一下儿子。

“爸你就是实诚。这个世道，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会对你好的。亲兄弟又怎么样？说远了没意思，你就看看你眼前这群人吧。我实话告诉你们，打20年前，我就不在乎亲戚了。今天你们能来给我过生日，我感谢大家。稍后自有礼品奉上。可是今天谁要在我生日宴上找不痛快，可别怪我六亲不认。”胡志兵示意服务员将礼品盒拿上来，然后给自己的父母斟满了茶杯道。礼品盒里装着两瓶红酒，见者有份。

“你们家亲戚是怎么回事？个个儿都奔钱来的是吧？”生日宴到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桌上的蛋糕也没切，人就都走光了。艾义勇将上边的蜡烛一一点上，然后示意胡志兵将它们吹灭了问道。

“来大哥，咱们接着喝！”胡志兵心里属实有些不痛快，他示意服务员再开一瓶酒，然后给艾义勇把酒杯斟满道。艾义勇没有推辞，哥儿俩就在那里喝了起来。

“有些人，你越把他们当个事，他就越蹬鼻子上脸。回去歇着，明天我召集兄弟们为你补过一个生日。”两人将这瓶酒喝干，这才晃荡着起身准备散了。临走时，艾义勇拍着胡志兵的肩膀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