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您别生气。我爹这也是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张新风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打圆场。只要今儿在文书上摁了手印,自己个儿拿了钱明儿就能昂首挺胸的去丈母娘家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坏了好事。再说了,这事儿可是妹妹自己答应的。自己没逼她,也没人逼她。没有,没人逼过她。张新风心里如此想着。他浑然不知,自己在家跟老父亲吵架,正是在无形地逼迫自己的妹妹点头。家庭生活中,这种软暴力比硬暴力更让人觉得恐惧。
张新风娶亲的那天,也是张新梅出嫁的日子。日子,是张细军刻意定的。他有些担心,自己会在闺女出嫁的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儿子娶亲,亲戚多。有大家闹腾着分散一下注意力,想必心里会好过一些吧。热闹,是真热闹。村子里一整天就没断过鞭炮。鞭炮是张家送来的,说是图个喜庆。不过这喜庆跟张新梅没多大关系,因为她一大早就坐上了夫家的车离开了自己的家。鞭炮的喜庆,则是被张新风和他媳妇独占了。
“一拜天地...”张家还是依足了老礼办着仪式和酒席。开席之前,还是给自己那个死去的儿子和活着的儿媳妇拜了天地。张新梅头上搭着大红的盖头,就那么依从着身边婆子们的指示那么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别人结婚,拜堂成亲的时候,都会是一片喧闹起哄。可是她结婚,大家都安静得很。
远方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鞭炮,想必哥哥跟嫂子,也在举行着仪式吧?也不知道父亲的身上,带了红包没有。待会要是没给红包,会不会被人笑话。鞭炮声传入张新梅的耳朵里,她的心里,则依然在挂念着那个辛苦了半辈子的父亲。父亲为钱操劳了半辈子,她实在不想看他继续那么苦下去。把哥哥的婚事料理了,他也能够轻松一些了吧?张新梅被身边的婆子轻轻拉扯了一把,然后低头跟随着人家的脚步朝新房里走去。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嫁的这个死鬼丈夫,长得什么样。
“开席,开席!”或许是看见客人们太过安静,老张有些尴尬的起身吩咐着请来的帮工们。不多时,鱼肉酒菜就先后摆满了桌子。烟是软珍,酒是十五年白云。烟酒的档次,拿到城里都不算次了。酒过三巡之后,婚礼现场的气氛才算是热络了一些。不过也仅仅限于村里的那几个好吃懒做的懒汉而已。除了他们开始猜拳赌酒,旁的人大多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这没什么值得庆贺和恭喜的,人们心里这么想着。
“嫁我们家来,是亏了你。从今往后,不用你干活。好好在家待着就行。每个月,我会给你3000块做费用。”送走了客人,老张酒气熏天的走进新房,看了看依旧坐在床上搭着盖头一动不动的儿媳妇说道。
“嗯!”张新梅低声应了。3000块,自己可以补贴家里的开销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嫁过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家里的条件太一般了,一般,只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说得现实一些,就是家里太穷了。父亲盖房子,原本想盖个小三层的。可是实在是借不到钱,最后只能盖个小两层。就是这,二层也只盖了半边房。剩下半边,父亲常说用来晒谷子什么的正合适。其实她都知道,要是家里有钱,把房子盖全乎了,在屋顶晒不也一样么。
“那就这样安排了,天也不早了,把盖头掀了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老张说完之后,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上。想要人家踏实留下,就显得买动人家的心。老张做了半辈子生意,深知财帛动人心的道理。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留下来守活寡?总得让人图上一头不是!
听着脚步声远去,张新梅才自己掀开了盖头。屋子装修得很不错,甚至还修了整体浴室。冰箱电视空调一应俱全,看着从此属于自己的这间屋,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桌上摆放着两荤两素四个菜,外加两碗米饭和两杯酒。她走过去,将碗和酒杯分别摆好,这才坐下来端起一碗吃了起来。
“嗯,不错,知道分成两份。是个懂事的姑娘...”窗外,偷摸着透过窗帘的缝隙冲屋里看着的老张见状,这才点点头背手离去。
“几点了,还不知道起来敬个茶。昨儿你不是说她挺懂事的么...”日上三竿,老张跟自己老伴儿还有那个才10岁的小儿子等在堂屋。可是眼瞅着都要吃中饭了,新媳妇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你去喊一声,让你嫂子起来吃饭。”老张对身边正拿着糖果一通狠吃的小儿子说道。
“嫂子,起来吃饭啦!”敲敲门,小儿子冲里头喊了一声。
“这可真是,心里要是不情愿,就别答应啊。这是给咱俩来下马威呢?”老张的老伴儿见还是没动静,心里这可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己家是花了钱的好不好?老张闻言冲她瞪了一眼,示意她小点声。然后起身朝新房门口走去。
“报...报警!”喊了老半天,屋子里也没个动静。这让老张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就算闹情绪,这么喊也敢起身答应一句吧?他一使劲,将门给撞开了。屋里,张新梅不着寸纱的躺在床上,床单上还有几点落梅。老张捂住眼,让自己老伴儿去看看。几秒钟后,就听见他老伴儿在那里嘶喊了起来。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死者生前曾经被人侵犯过。但是有一个疑点,其一她的体内没有留**液。其二,就算是疑犯使用了雨衣,死者体内也应该残留雨衣表面的润滑液才对。这两样都没有,这是让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两个张家怎么扯皮放到一边。这头,刑警队的法医将报告递交给许海蓉,并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会不会是她自己...”一个丨警丨察随口接了一句。
“自己?自己把自己搞死了?”法医白了他一眼,然后点了支烟问道。
“额...”那个刑警无言以对,虽然也有人玩黄鳝差点把自己搞死的事情,可那是指着某些玩儿挣钱。死者,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吧。何况,人家还是个雏!
“而且经过检查发现,死者也不是器官受损严重造成的死亡。她的脖子上,有半个掌印。我怀疑,她是被人掐死的。现在不是有些BT,在发生关系的时候喜欢掐人家的脖子么?会不会是在侵犯死者的时候,嫌犯的某种怪癖犯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一下排查。尤其是案发地附近的乡镇要重点排查...”法医捏了捏眉心,半靠在椅子上对许海蓉说道。
“排查?这种事情怎么排查。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怪癖暴露在人前的吧。”许海蓉问那个法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