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家求你办事，权当喂了狗的。”我这暴脾气，上桌子敲碗敲筷的，没家教么？也不管他爱不爱听，反正我把话说出口了。

“喂了狗，狗官是不是就打这儿来的？”中山装伸手拧开瓶盖，往我碗里倒了半碗笑道。

“还真没准，唉，别倒了。给我喝白酒纯粹是浪费，厨子大爷，有啤的么？一瓶就行。”我抬手将酒碗放到中山装面前，完了回头冲正在灶台上忙活着的厨子大爷问了一句。

“有，那个谁，给道士送瓶啤酒过去。“厨子大爷正用漏勺在锅里翻着大块儿的五花肉，闻言抬头喊了一声。

“年青人，混碗饭吃不容易。可别因为嘴不把门，把自己的前程给耽误了。”我那话刺激到人家了，人把筷子面前的菜里一插，叼了支烟阴阴的说道。

“现在混碗饭吃都不容易，小老百姓，这家不成换下家。大富大贵不敢说，粗茶淡饭总还能混个肚子饱。”我接过一大妈递来的啤酒，将筷子夹在瓶盖上一起，嘭一声把酒起开说道。

“如今这基层的某些人，就特么跟流氓似的。哪天我不定找你们县长谈谈，问问他是不是流氓地痞也能当干部了。”我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啤酒，然后擦擦手道。

“蛤蟆打哈欠，个儿不大，你口气不小。还找县长谈谈，你知道衙门朝哪边开么？”人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一敲桌子问我。

“八字衙门朝南开...后头一句是啥来着？我特么不记得了。”我冲他挑了挑眉毛说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来来，我这手艺过几年想尝都难得尝到了。年岁大了，上灶台觉得力不从心。”鱼肉蔬菜，反正换着花样的摆满了一桌。等菜都弄完，厨子大爷又勾芡了一锅小汤圆米酒作为甜点，这才擦擦手拿着酒瓶走了过来。

村干部那桌，尽管只坐了三四个人，可是人家宁可在旁边桌子上挤挤，也不乐意过去挨着他们坐。没人想吃个酒席还要在人面前装孙子。那几个货也是能造，一桌子菜外带着四瓶白的，就那么嘡嘡嘡下了肚。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才打着酒嗝晃荡着往车前走去。临走时，村干部还拿眼狠盯了我一下。

“道士，我待会送你出村。”厨子大爷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说道。

“没事儿，您辛苦了，多喝两杯。”我冲人家一举杯，将残余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道。

“这不守规矩的人，迟早会栽在规矩手里。”我看着晃荡着上了车的那几个货，伸手拈了颗花生米扔嘴里说道。

“吱...砰！”几十米开外传来一阵刹车和碰撞声，等我们找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人家的奥迪冲到斜坡下边，直着栽进了水塘里。

“我就说，以为自己当个小官儿就能酒驾了？不守规矩，迟早得栽在规矩上。”官儿和他的手下被人七手八脚的从水里捞了上来，看着他抱着折了的右腿在那里哀嚎，我点了支烟有些幸灾乐祸。

“这是一点儿小意思...”等镇卫生所的救护车碧波着把伤者接走，中山装这才拉了拉我的袖子将我叫到一边。在荷包里翻了翻，他掏出三百块钱来对我说道。

“你跟先父有交情，这次就当是我帮忙了。”我把钱给人挡了回去。总归是为国出过力，流过血的人，在他们面前我觉得我市侩不起来。要是换个人，三百？凭道爷如今的身份地位，起步价不给三万谈都不谈。

“这，总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少是少了点儿...”中山装还要把钱塞给我。

“说这些做什么，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霸蛮的把钱再度给人挡了回去。

告别了中山装和他的那些战友们，我启程返回了小城。来到店里，我才知道出了事。我的门被人撬了，而隔壁鲁阿姨也进了医院。原因嘛，就是晚上有几个货溜门撬锁，被鲁阿姨察觉了，人家出来阻止，却被那几个货用改锥往腿上捅了一下。也幸亏没捅到动脉，不然非出人命不可。我赶到医院，正遇上几个丨警丨察在那里询问着情况。打听清楚前因后果，我哼哼冷笑了两声。

“小凡，别找事儿，阿姨没事。医生说缝几针，休息个把礼拜就好了。阿姨好多年没休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躺躺。”鲁阿姨见我的脸很难看，连忙拉扯着我说道。我是她看着长大的，我的脾气她知道。

“不找事儿不找事儿，您好生休息。对了，那谁护士长来一下。”我瞅着鲁阿姨躺在四人间里，环境实在是有些嘈杂。安抚了她两句之后走出门喊了起来。

“帮我把那个病人转到单间去。”护士长以为出啥状况了，连忙带了俩护士赶了过来。

“高级病房，一天的费用可不低啊。而且病房的费用，是走不了医保的。”护士长看了看床上鲁阿姨的衣着有些犹豫。

“转，没事。”外科主任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后对护士长轻声说道。

“是程小凡同志？”等护士长去帮忙办理手续之后，外科主任才低声问了我一句。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位病人是我阿姨，拜托大家一定要好好帮我照料她。费用的问题，她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便宜，花不了几个钱。有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直接跟我联系。放心，我不会不认账的。”我笑着跟人握握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名片还是颜品茗帮我定做的，上边只有一个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看你说的什么话，放心，我们一定会照料好病人。她的伤势也不是很重，没什么大碍的，你放心。”外科主任接过我的名片，如获至宝般放进兜里使劲跟我握着手道。

“那一切就拜托你们了。”我冲人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病房。

“天太黑，我实在没看清那几个人的面相。不过听口音是本地人。身高嘛，比我高半个头的样子。”丨警丨察还在问着相关的线索，我站在一旁听着，没有去打扰他们。没钱就去偷，被人发现了就拿刀捅。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够肥的。我将手揣在口袋里，轻轻搓动着手指。这事儿，没这么便宜就完了。连白事铺子都偷，就让我好好儿教训教训你们。

“那暂时就先这样，谢谢你的配合。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来麻烦你的。”两个丨警丨察起身，首先冲我点点头，然后才温声对床上的鲁阿姨说道。我寻思着，他俩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客气？不过人家聪明，假装着不认识我。然后把态度放好一些，我肯定就能对他们有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阿姨你可千万别再管了。我那店里，除了纸钱花圈什么的，也没个值钱的东西。你看，被人伤了多不划算啊。”等丨警丨察走后，我替鲁阿姨掖了掖被子说道。

“兴亮呢？”我挨着鲁阿姨坐下来问道。

“他大早上就接了个单，忙生意去了。昨晚上在这里陪了我一宿，是我不想耽误他的事情把他给轰走的。”鲁阿姨开口解释着。她怕旁人会说她的儿子不孝顺，老人都住院了，还惦记着去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