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费你报销吗？”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现场看看，然后才能下决断说能不能找到李青山的病因。在进山之前，我决定先去找那个向导聊几句。毕竟他是本地人，对于很多东西，都比外地人更为熟悉。

“嗯？”李青山轻声反问我，他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去一次神农架，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病因。差旅费，你抱不报销。”我揉揉鼻子问他。

“我人都说没就要没了，还留钱做什么？只要你能帮我好起来，花多少钱我都报销，立字为据。”李青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希望，然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拉开抽屉寻找起纸笔来。纸笔没有，我也没打算要他写什么字据。有些话我只是说说而已，真让我事后问李青山要钱，我还没到那种不要脸的程度。

跟我去过一次楼兰古城，他知道我的本事。这次打电话给我，其实人家也有把我当作一根救命稻草的意思在里头。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现在我主动提出来，他正求之不得。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我只能尽力而为。”走前，我对李青山说道。闻言他连连点着头，世上没有十拿十稳的事情。就算是明天结婚，今天男女双方都有可能反悔，更何况李青山这关乎于性命的事情呢。

“我知道！”李青山靠坐在床头，对我使劲点了点头。

“请问是常龙？”跟家里打过电话，告诉了顾翩翩我的去向之后，我这才买票去了神农架。到了地方，我通过李青山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找到了当初接团的那个导游，然后通过他辗转找到了向导常龙。

“你是？”常龙正在家里给兽夹上着油，闻言抬头看了看站在院子门口的我问道。

“我是江城考古协会的，我的同事，就是前两天你带进山的那两位。其中一位出了些状况，所以单位派我来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看看能不能给予他一定的医疗补助。”我对人家扯了一个谎。要是上来就直接问人家药王庙的事情，或许人家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直说。这样说就好得多了，只是单位派来了解情况的而已，对于人家的心理上不会造成太大的反感和警觉。

“哪一位出事了啊？进来坐，他们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常龙闻言将手里的兽夹放下，起身将我迎了进去道。

“李青山，就是看起来比较有知识的那个。哦，他应该还带了一部相机。”我怕常龙不知道李青山的姓名，进门之后递给他一支烟描述了起来。

“哦哦，我知道，他出事了？出啥事了？”常龙为我搬来一把椅子，又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碗茶端过来问道。

“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解释不通的变故。”我接过茶碗，随手将其放到脚边说道。

“什么变故？”常龙追问了一句。

“皮肤变得透明了，透明到可以看到内脏。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么？”我将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透过袅袅的青烟看向常龙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常龙闻言连连摇着头道。

“所以单位让我过来打听一下，看看这种病症是多发性的，还是只是李青山一人如此。毕竟要是多发性的，那么那个重大病的补助就很难申请下来了。这关系到他的经济利益，所以请你一定要说实话。”我磕了磕烟灰，缓缓对常龙说道。

“真没有，我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猎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症。”常龙很肯定的对我说道。

“那，你能带我走一次他们曾经走过的路么？我得做报告，不走一遍我的报告没法写。最起码要弄清楚，这一路有没有致病的因素在里头。”我对常龙提出了要求。

“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单位有经费，我给你500一天怎么样？正好我还没来过这里，顺便算是旅游也好。”我打开钱包，从里边抽出1000块钱递到常龙的手里道。

“这多不好意思。成，现在山里禁猎，我就带你走一趟。今天是不成了，天太晚我又没什么装备。这样，要不你在我家住下，我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过几天这里就进入雨季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到了雨季，可没几个人会进山。你给再多钱，都没人会带你去。”常龙接过了钞票，嘴里客套着，随手将钞票塞进了荷包。

住我自然是不会住在常龙家的，我另外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不是旺季，等同于小城一般条件的宾馆，也要200多一晚。可想而知到了旺季得要多少钱了。放下了行李，我将房间的窗户打开，站在窗口的位置俯瞰着四周的环境。

“李青山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远眺着连绵不绝的神农架山脉，我点了一支烟靠在窗边沉思起来。据他说，这一路上正常得很。做梦大多是因为白天想多了，挨骂大多是因为嘴多了。挨揍大多是因为事儿多了，得花柳大多是因为瓢多了。世事有果就一定有因，只是李青山身上的这个果，到底是什么因造成的呢？总不能说出来旅一次游就成这样吧，那别人怎么都没事，单单他成了这个样子呢？

夜幕渐降，我下楼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招牌上的正宗野味之类的招牌，是半点食欲都没有。随意走了一段路权当是散了步，我随意走进了一家小馆子，又随意点了两道菜一碗米饭，晚餐就如此随意的对付了过去。晚餐之后，我没有流连在街上的意思。早早就回宾馆准备休息。夜里十点半，床头的电话响了。

“喂，先森需要服务吗？”

“有小鲜肉吗？”

“先森你真会开玩笑！”

耐着性子跟人简单扯了两句，我继续埋头召唤着瞌睡。认床的毛病，再一次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昨天没休息好？”次日早上，我如约跟常龙碰面之后他看着我有些憔悴的脸色问了一句。

“宾馆始终没有家里来得清静的。”关于宾馆里的那点事情，尽人皆知。当然，也有部分的部门假装不知。

“我睡觉认床，每到一个新环境都会这样。”我耸耸肩对常龙解释了一句。

“这里人来得少，前几天刚开出来的小路，这又被杂草给盖住了。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别滑跌到山下去了。”跟着常龙往深山里走，越走脚下的路越是难行。杂草掩盖着地面，四周围荆棘丛生，一不留神，衣裳就会被它们给勾住。树干上长满了苔藓，偶尔有几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屙下几滴鸟粪看能不能砸中哪个倒霉蛋。

早晨山里的露水很多，就跟下过一场雨似的。一路行来，日上三竿之时丛林里的水汽才逐渐散去。我摸了摸头上的水珠，将它们甩到了一旁。常龙不愧是个老猎户，带的路从来不会距离水源太远。而且附近也能时常看见一些兔子和野鸡之类的小动物。这样的话，就算什么都不带。渴了能找到水，饿了能猎到食。

“去前面休息一下，估计傍晚就能到药王庙了。待会我去弄两只兔子，用盐巴腌了晚上烤野味吃。”常龙回头看了看我，然后朝前方向阳的地方指了指说道。那里有几块石头，石头上还垫了塑料纸，看起来之前曾经有人在这里休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