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邪灵163
那无面之魔双手掩面,正厉声嚎叫,听得许梓授这般言语,突然忍痛而笑,咬牙冷哼道:“我死后百年躯体复生,入魔后历经数十次雷火风劫运,躲过若干冥谪天刑,也和无数高人异士交手,互有胜负,吞噬人兽金丹精魄不知凡几,纵横千年,岂能让你这个阴险之辈夺舍?”
说罢,他双手一掣,前臂复变为利刃,瞬息之间,寒芒连闪,他面前好似凭空出现一张银色密网,脚下岩石巨木顷刻变为齑粉,被他挖出掷在地上的两只眼睛,也早已被斩为一团血雾,飘散在空中。
那无面之魔脸上鲜血淋漓,冷笑连连,说道:“许老匹夫,你那伤魂鸟是厉害,但现在粉身碎骨,又能奈我何?”
许梓授头脸上依旧焰火不灭,周围鬼卒厉声咆哮,喧嚣一片,铁兽扑击其身,啃噬血肉,往复不休,那铁柱之下尽数是他流出鲜血,淋漓不断,许梓授咬牙望着外面的广川候,沉默片刻,突然嘿嘿冷笑。
那无面之魔听得许梓授这般笑声,脸上笑容凝固,不明所以,崔花影也是疑惑不解,但见的那两只伤魂鸟射入无面之魔的双眼,随即被他挖出斩碎,似乎那许梓授也并无后招,可为何他的笑声中却有张狂自得之意?
正当此时,许梓授开口说道:“广川候,你失算了,从那两只伤魂鸟飞出的那一刻,你便已经无力回天了!”
崔花影听得惊疑不定,再看那无面之魔时,他面容扭曲,似乎心中惊惧,双手一振处,金铁铮铮鸣响,全身上下衣袍碎裂飘落,身上再次变为银甲尖刺模样,脚下周围泥土翻滚,数十个人皮之俑疾速从地下探首跳跃而出,站在那无面之魔身前身后,形成拱卫之势。
许梓授缚在铁柱之上,昂首而啸,他身上血肉模糊,肋骨折断外翻,脏腑流出,却丝毫不以为意,两眼中寒光外射,凶焰灼灼,狂笑道:“行钧和尚,你苦心竭虑,将我困在此地,但也没有想到我有这等机缘变化罢!”
崔花影正惊骇之间,突听的耳边风声呼啸,凝神看时,却见方才被无面之魔斩为一团血雾的那两只眼球,其残余血气在空中飘散不去,倏忽上升,疾速旋转,在空中形成一团黑红色云团,云气曛晦,方圆十余丈,罩定了那无面之魔的头顶,有顷风起,黑气弥漫,疾雷数声。
那团云气旋转之速越来越快,整个宫殿之中尽数为飓风尖啸之声所覆盖,饶是在佛骨舍利金光之中,崔花影也觉得冷气迫人,呼吸艰难,眯眼看时,但见那团云气中隐现出一黑一红两只巨鸟,首尾相衔,追逐不休,循环而转,看模样正是方才那两只伤魂鸟。
那无面之魔感觉不妙,大喝一声,手臂上指,一道银芒拔地而起,如同霹雳自平地而现,火光四照,直刺入那黑红云气之中,斩在那两只巨鸟身躯之上,激起一声雷鸣,震得石室之中轰轰而鸣。
那剑意斩击没入云团,却倏忽而灭,并无激起半点波澜,黑红两只巨鸟旋转之速愈发迅疾,一条旋风自云团之中探出,从半空之中直扑向无面之魔的所在之地。
崔花影见得那无面之魔眉头紧锁,脸上现出慌张之意,他将右足在重重往地下一踏,身形急退,身边一圈人皮之俑也扭转身躯,四肢扑地,向着四面八方疾速逃遁而去。
那道旋风呼啸而下,状如匹练,长五六丈,敛为一线,眼见便要迫近那无面之魔,方才他足踏的之处的地面巨震连连,裂开一条缝隙,方才阻拦虎碌那巨尸之形昂首而出,大口一张,迎着那道旋风而去,意图故伎重演,将那飓风吞噬入腹。
那道旋风在空中陡然而转,迅疾避开那巨尸之口,宛若蛟龙下界,奇状蜿蜒,负腾逸之状,顷刻之间便掠向地面,直追那地上的无面之魔。
崔花影见那旋风来势甚急,追上那无面之魔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心中虽不甚明了,但也隐约觉得不妙,突见得那旋风横向一掠,再次转变方向,将一具人皮之俑卷入其中,将他身躯团团围住,飓风分为数股,蟠绕如积,若蛇吞噬之状,缚其手足,令其行动不得。
崔花影看得呆了,那无面之魔就在数丈之外,为何那旋风却将一具无名氏之俑缠绕困住?
正当此时,那旋风之中传来阵阵阴沉笑声,俨然便是许梓授的声音,滚滚黑气之中,闪现出星星点点绿芒,莹煌闪烁,如同银河之星倒流一般,从天而降,尽数灌入那具人皮俑的眼耳口鼻之中。
那具人皮俑四肢被旋风缠绕,挣扎不得,崔花影看得他膝盖以下已经没入土中,眼见的便要逃遁而去,却在最后时刻被缚,正在疑惑不解之时,突听的那人皮俑厉声叫道:“你为何知道我换形到这具人俑之内?”
崔花影听得这便是方才无面之魔的声音,吃惊之余,却听得那旋风中许梓授狞笑道:“任你如何变幻神通,只要被伤魂鸟盯上,便无侥幸逃脱之理,怪就怪你蠢不可及,对我施展收魂焚魄之术,不然我哪里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崔花影惊骇万分,扭头看那无面之魔的方才的身躯,早已僵立不动,其余各人皮俑也是如同泥塑一般,静在当场。
转身再看时,但见被困的那具人皮俑四肢剧烈震颤,头颅来回摆动,口中发出嗬嗬狂吼,但在呼啸旋风之中,却是举步维艰,挣扎不出;那黑气之中的幽绿光芒越来越密,如同流沙倾泻一般,涌入其面部各孔窍,那人皮俑的身躯被撑得膨胀一圈,好似随时都要爆裂开来一般。
崔花影看得惊惧交加,却又苦无法术,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掷出那佛骨舍利,让这两个魔头同归于尽,却又担心若是此举不成,丢失舍利,屏障消失,无险可守,周围虎视眈眈的妖物若是一涌而上,自己和行钧又如何自处?
正当她稍稍犹豫之时,只听得那具人皮俑长吼一声,声音凄厉无比,接着身躯之内射出道道白光,透肤而出,如同有物在其中燃爆开来,光焰灼目,若云破日露,金乌突现暗室一般。
瞬时之间,一室照耀如昼,崔花影被那光芒刺的闭眼低头,那光亮随即而逝,等她睁眼再看之时,却见旋风消逝,那具人皮俑垂首而立,半空中那对伤魂鸟啼叫三声,振翅盘旋一圈,身躯缩小为鹅卵大小,转身而坠,瞬间投入那孽海波涛之中,隐没不见。
方才凄厉的叫嚣之声,呼啸风声登时停止,空中雷声渐小,黑红云气亦敛,之前的恶斗之状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远处众多妖物表情惶惑,又不敢上前,低声咆哮不止,唯有远处那孽海泥犁之中,叮当铸铁之声响个不停。
为那无面之魔抬轿的干尸膝行上前,伏在那具人皮俑近前,颤声道:“侯爷…”
那具人皮俑突然手指一动,接着身躯前倾,从泥土中迈步而出,身形变化间,头脸俨然变为广川候平日的模样,他抬起双手,放在眼前,用力握拳,格格而笑,志得意满,其音磔磔如枭鸟。
崔花影听得毛发悚然,一时之间,也辨认不出这究竟是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