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邪灵105
印光踱步来到那佛骨舍利正下方,双手将银棺捧住,默诵咒文,片刻之后,半空中那舍利收敛光华,缓缓降入棺中,印光盖上棺盖,向身前几个白须老僧说道:“几位师弟随我入密室,召唤摩呼罗迦。其余众弟子打起精神,片刻后随我出阵,迎击那妖僧行钧!”
后面年轻僧人脸上表情肃穆,各自收拾法器,脱去了里面衲袄,露出短打装束,下面牢拴了腿护膝,系了腰,活动筋骨,随时准备出去和那行钧会面。
印光等几个老僧离开大厅,进入甬道旁一间密室,有人掩上石门,密室中油灯烛影摇晃不定,众人围成一圈站定,皆是沉默不语。片刻后,印光低声说道:“形势紧迫,却也别无他法了,须冒险一试。倘若那魔物不听号令,暴起伤人,我等也只好用佛骨之力将其剪除,到时诸位切勿犹豫,务必全力出手一击。”
其中有一人开口道:“师兄为难之处,我等皆已知晓,心中自然明白如何应对。我等数人修为,再加上佛骨舍利法力,也足以压制那魔物了,师兄勿要忧心我几人安危,尽管施法唤出那摩呼罗迦便是。”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我等都是老朽之身,为祭祀大事,死不足惜,如今情势紧急,要速速制服那行钧,格杀柳碧云。思来想去,也只有用方丈方才提议之法了,还请师兄即刻做法,以免耽搁时间。”
印光闻言,喟叹一声,说道:“千算万算,未料到弄得今夜这般地步,横生枝节,着实可恨,还要连累各位同门和我一起受累,印光惭愧!等祭祀成功之后,我定要向诸位谢罪!”
说罢,那印光一手握住银棺,一手捏起法印,众人见状,随即盘腿坐下,口中低诵道:“如枯木石头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应…”念诵间,除了印光之外,其余众僧身躯皆化为枯木寒岩之状,口鼻中声息皆无,道道枯枝从众人身下蔓延伸展,连成一圈,将印光围在正中。印光又是轻轻一叹,一手将银棺举起,一手捏住佛珠,默诵咒语,暗室中心有一蛇形光华渐生,其元神朗沏,寸寸鳞片皆吐光芒,其状缥渺缤纷,烂如锦绣,浮到半空,有冲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辉之状。
片刻之后,那团光华从半空渐次收敛,凝结成一个人形,变幻为方才摩呼罗迦的身躯,他双目一睁,看了看面前的印光,随即四处一扫,望着周遭一圈如枯木古岩般的众僧坐像,冷笑了一声,说道:“金刚伏魔圈?好大的阵仗,看你们这般紧张惶恐的姿态,着实可笑!”
印光不为所动,握着那盛着佛骨舍利的银棺,沉声说道:“此间情势,弄到如今这般紧张,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力,未将那些祭品斩草除根!”
摩呼罗迦笑道:“上次阵中见面之时,你令我除掉乔玄朴与行钧和尚,我也依言而行;那几个凡人祭品,半点法术也无,弱如蝼蚁,也要令我出手?倘若传了出去,三界六道魔神之物,岂不都要耻笑与我?”
印光强抑怒意,说道:“乔玄朴死掉是不假,但那行钧还活在世上,方才这人在此地宫内兴风作浪,坏了我许多弟子和军士性命,你办事不力,其罪难恕!”
摩呼罗迦冷笑道:“哦?想来那妖僧变幻无穷,幽明难测,做出那假死之状,连你那一干众人等都瞒了过去,又如何能怪罪于我一人之错?”
印光忍耐不住,怒喝到:“精神所动,鬼神通之,气机所萌,形象兆之!你这魔物有千万年修为,离得那行钧又是如此之近,怎会不察他假死之状乃是分身所为!分明是你意有惫怠,心有所图!放过那行钧于你有何好处?!”
摩呼罗迦悠然笑道:“听尔等命令,取那些术士性命,也并不是难事,只不过事情百年来我做的实在是倦怠。我若一味嗜杀,为何还要投在佛祖座下?还是依旧做个妖魔更为痛快。”
印光咬牙说道:“这些术士、祭品,都是为了完成大祭所必须的牺牲之人,要取这些人的性命,无关善恶,只是为了我等获得神力,匡扶佛法正道,普救天下百姓。为了万众之福,牺牲几个俗人性命,又何足挂齿!”
摩呼罗迦皱眉嗤笑道:“这些陈词滥调,自从你师父那一代起就一直絮叨不停。天下人的福祉又不是尔等说了算,要牺牲哪些人的性命也不是尔等有权决定,你们这些荒庙愚夫,哪里来的底气对天下人指手画脚,我看还怕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干下这些勾当罢!”
印光怒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你这妖邪之物,哪里知道我等几代人忍辱负重所图之事!再敢出言无状,休得怪老衲对你不客气!”
摩呼罗迦见印光左手托起那佛骨舍利银棺,不由地眼中眯起竖瞳,冷笑道:“敢问方丈如何个不客气法?难道便是要用那佛骨舍利,将我元神烧的魂飞魄散么?”
说罢,那摩呼罗迦踏上一步,步履间隐隐有风雷之声,威势惊人,妖气直逼而来,印光眉头一皱,喝道:“你这妖物,想要作甚?”
说话间,两人外间的枯枝如吐信毒蛇一般昂首而立,转瞬间缠了上来,锁住摩呼罗迦双手双脚,脖颈躯干,那枯枝上所发出的法力直如排山倒海一般,牢牢将摩呼罗迦缚在原地,他双足之下青砖块块尽碎,断裂剥蚀,裂纹有如蛛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去,轰然巨响中,整间密室的地面登时向下沉了三五寸。
摩呼罗迦扭头四顾,嗬嗬笑道:“这些个老和尚,还算是有点本领,有些意思!”
印光看那魔物动弹不得,向前行了一步,说道:“摩呼罗迦,你可以不听我的号令,呆在这个法阵之内,不问世事,一直到百年之后,法力枯竭,如同俗物一般烂在这个房间之中…或者,替我取了行钧的头颅,来换得你自由之身!”
摩呼罗迦冷笑道:“只要世上还有你这等贪心之徒,拿着佛骨舍利恣肆妄为,我便感觉不到一丝自由,这世间与我,就如同监狱一般。”
印光说道:“如此说来,那娑竭罗龙王女,也如你一般是个囚犯,我或许也能用佛骨之力将她释放出来。”
摩呼罗迦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印光哪里会错过这等机会,微微一笑,说道:“昔日法难之时,诸龙皆为金翅鸟所食,娑竭罗龙王女却幸免于难,我却是知道她封印之所…”
摩呼罗迦沉吟不语,似乎还在思索,印光又向前一步,说道:“昔日你听经之时,和那娑竭罗龙王女关系最好,你如今岂能见死不救?只要取下那行钧的头颅,我便定然让她恢复自由之身。杀掉那妖僧,于你来说又有何难处?”
摩呼罗迦抬起头来,冷冷看着印光,印光笑道:“如此说来,你可是答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