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伙子也不知看见了什么,陷入了癫狂状态,拼命挥手,可他就是看不清触手可及的黄皮子,怎么都碰不到。如此大约一分钟后,小伙子彻底崩溃,抱着被褥滚到最里面,瞪着惊恐的双眼,簌簌发抖。
“再这样下去,他这辈子都恢复不过来了。”我在窗外看着,叹了一口气,黄皮子成精后,分泌出来的气味对人的脑神经有破坏作用,一旦达到了某种程度,损害就不可逆了。
屋子里,老两口挤进来,看见自家儿子的惨状,抓住大胡子哭喊着哀求:“大仙儿,求您快施展法力吧……”
大胡子有些左右为难,看得出来,他很忌惮这只黄鼠狼。
“我先和它商量商量吧,看看能不能劝走。”大胡子身为法师,收了人家的钱,无论如何总得帮人家把事情给平了。
老夫妻俩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大胡子慢慢走到黄皮子身后,拢着双手作揖,客客气气说:“大仙,我家清风大人让我和您商量,要是没什么大的仇怨,就饶了他吧……”
大胡子的礼节做到位了,可那只黄皮子完全不领情,回头冲他呲了下牙,“吱吱”威胁两声,继续不停下拜。这么一会功夫,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身躯簌簌发抖,瘫在炕角犹如一滩烂肉。
黄皮子态度倨傲,大胡子也有些恼了,毕竟他也是位出马仙,身上跟着清风,之所以低声下气,还不就是忌惮黄家,这么不给面子,这不是砸人饭碗嘛。
就在大胡子要发作的时候,突然,只听咔哒一身,后面四个弟子抬着的塑像竟然向后一仰,歪倒在了架子上。看见这一幕,大胡子大惊失色,连忙舍了依旧在拜人的黄皮子,走回来准备把塑像扶正。
与此同时,我新生预警,转头看向村口,只见那边有三条人影快步走了过来。
这三人中,领头的是个穿着黑色衣裤的年轻姑娘,后面居然跟着两名道士,三人风风火火,直奔了这家门口。
“清风家的。”到了门口,那姑娘大声喝道:“本溪这地界,没有拜过黑妈妈,任何人不许做事!”
屋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个胡子大汉领着人一涌而出,和后来的三人相互打量起来。
一番对视后,那个大胡子有些为难地说:“昨夜我上过铁刹山,可黑妈妈封了堂口,我见不到啊……”
那黑衣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厉声大喝:“我不管,总之没拜过堂口就不许在本溪做事,否则!”
“好蛮横!”我看得连连摇头,这黑妈妈是准备砸了自家招牌不成?
大胡子犹豫起来,看见他的神情,老两口慌了,连忙过来拉住他,哭着求道:“大仙,你可千万要救救我们家孩子啊,胡家大仙走了,您要是再不管,孩子可就死定了……”
大胡子原本还在犹豫,听见“胡家”这两个字,面容一凛,反问道:“你们还请过胡家人?”
不等老两口回答,那名黑衣女子冷“哼”一声,胡家都让我们给打跑了,你们清风家的掂量掂量吧。
接下来毫无悬念,大胡子连忙从怀里掏出收下的红包,塞还给老两口,连招呼都不打,领着人急匆匆跑了。胡家是东北第一大家,闻名天下,而清风是上不了堂口的鬼仙,跟着起什么哄啊。
老两口对着这帮清风家的出马哀声呼唤,可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帮人抬着塑像逃也似的隐没入了黑暗中。
眼见唤不回救星,老汉急眼了,瞪着那女人大骂:“求你们你们不管,我们自己找大仙你们又不让,我儿子和你们有仇还是有怨?你们非要把他整死不成?!”
面对老汉的嘶声大骂,那女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看他,目光正好落在我们身上。
“你们又是哪家的?”看见我们行踪古怪,那女人脸色又变了,厉声质问。
我对这些人的印象很不好,懒得回答她,暗地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就在这时,那老汉退后了一步,咬牙切齿连说三个“好”字,“既然横竖是个死,那还不如就拼了!”
收完,老汉从门边一把抄起根出头,低着头冲回了屋。
我连忙看向屋内,只见老汉疯了一般高举着锄头,跑到炕边,怪叫一声,对着那只黄皮子狠狠砸了下去。那只黄皮子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仍在一个劲的拜年轻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老汉一锄头砸下来,它哼都没哼一声,脑袋瓜被砸扁,摔在地上蹬了两下腿,气绝身亡。
黄皮子一死,年轻人吐出一口气,扑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一大滩血在洁白的瓷砖上晕开,老汉手中的锄头“当啷”落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傻眼了。老太太跟进来,看见黄皮子死了,往地上一瘫,哭天抢地嚎啕大哭起来,“咱们家,完啦……”
我在窗外看得击节叫好,早就该打死了,真不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那女人领着两个道士也冲进了里屋,看见这一幕全傻眼了,随即气得直跺脚,指着老两口大骂:“本来还想帮你们,既然打死了,那你们全家就等着倒霉吧,事到如今我实话告诉你,这是黄天龙的侄子!”
听见“黄天龙”这个名字,老两口倒抽一口凉气,全都吓傻了。
“黄天龙是谁?”窗外,我好奇问道。
“黄家二当家的。”胡翠花随口回答,依旧紧盯着屋子里,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临了加了句,“没什么本事的。”
我想小姑娘是会错意了,有本事没本事我都无所谓,我就是好奇这黄天龙它哪来的这么大威慑力。
屋子里,那女人又骂了一番,见事情已无可挽回,叹了口气,重重一跺脚,转身领着人就走,“你们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出了门,那女人再次和我们对望,欲言又止,不过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带着人默默走了。
我对小翠花使了个眼色,抱着两个小家伙,走进了老汉家里。
房间里,老两口坐在地上相对抹泪,看见我们走进来,张大了嘴巴,我俩带着这么多动物,他们看傻眼了。
我也顾不上跟他们解释,连忙跑到了炕边,把那个小伙子拽过来检查。这小伙子个子不小,典型的东北大汉,这一段时间可能被折腾狠了,已经瘦的皮包骨头,没多少分量,拽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你们干什么?!”老汉急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把我掀开。
我指了下身边的胡翠花,“她是胡家的人。”
说完我继续给小伙子检查。
这小伙子中的幻术很深,灵魂都有些紊乱了,也就是遇到了我,换做别人就算医术再高明,他也会留下后遗症。
身旁突然传来“噗通”一声,老两口同时对着小胡翠花跪下了,哭着哀求“胡家上仙,求你老人家救救我们家吧……”
小姑娘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局面,被吓坏了,忙不迭躲到我身后,指了指我后脑勺弱弱地说:“我不懂的……我听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