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打算是这样的,东北仙家们实力雄厚又极度排外,直接去找赵本胜(赵不老)只怕很不容易,还可能引起冲突。胡家是东北势力最大的家族,和它们家先通个气,总有好处,要是能得到帮助就太好了。
东北四大家都有几千年历史,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小社会环境,这时候突然插进来一个人仙,按说应该会被忌惮。
“哎!小米师傅,您真要去闯东北啊?!”马大头追出门口,满脸关切大喊。
我笑眯眯挥了挥手,跨上自行车调头回家去了。
刚蹬起来,我隐约听见马大头在后面兴奋地自言自语,“这下乐子可更大了,嘿嘿……”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是把我当成灾星了不成?走到哪闹到哪啊!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是,自打走上这一条路后,我还真是走到哪就斗到哪,说是灾星也不为过……
匆匆回到家后,我丝毫没有隐瞒外婆,把我这一段调查的结果全都说了出来,听完我的叙述,外婆沉默了。
“小米,你是我在世上最亲密的人了,我不想你出事。”良久后,外婆紧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心里不太好受,不过为了不让外婆担心,我连忙挤出笑脸,满不在乎说:“您老放心,我就是去玩玩,顺便打听些事情,不会和人家起冲突的。”
这也不是敷衍话,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我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毕竟我的目标只有赵不老。
外婆思忖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无奈说:“你这孩子太倔,真想去,我老太婆恐怕也拦不住……”
“外婆,看您说的,真不会有事……”看见外婆抹眼睛,我连忙安慰,发誓带赌咒,保证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
外婆信不信我的保证我不知道,不过正如她老人家所说,我决心已下,她还真拦不住我,就算我现在不去,将来也会找机会去,她总不能时时看着我吧?
当夜,吃过晚饭后,我陪着外婆一直聊天到深夜,追忆我的童年岁月,小屋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直到12点多我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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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起了个大早,桌子上摆着我最喜欢喝的小米粥,还有一个装满了行礼的大帆布背包,这些是外婆昨夜为我准备的行装。我把屋子找了个遍,没找到,她老人家不知去了哪里,不在家。
由于急着赶火车,我只得匆匆喝了小米粥,背上背包上路了。
这一趟我是偷偷去的,没告诉我爹妈和郭子,也不打算让除了外婆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蹬上自行车赶到火车站,我随便找了个角落吧自行车锁上就不管了,反正这车子够破的,没了就没了吧。
买好票后,接下来另一件麻烦事摆在了我面前,该怎么把这两个小家伙带上车。
小白家仙很小,藏在包底人家很难发现,或者就算抱进去乘务员也未必会管,可小翠就难了。这么大一条蛇,带着过检票口,一旦查出来。准得让车站派出所给没收了,到时候扔了还好,要是炖成蛇汤,我哭都没地方……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不远处的售票口有人高声说话,一股大碴子味,我看过去,顿时有了计较。
那是一条高高大大的中年汉子,正为了托运费的事,在托运窗口跟人吵架。在他脚下放着一对大箩筐,上面盖着棉被,我走过去掀开一角,里面装着一袋袋用塑料封好的茶叶。
东北不产茶叶,不过东北人又爱喝茶,而咱们这里是茶叶的著名产地,所以每年这时节,会有许多东北人过来贩茶叶,这位大哥看来就是做这个营生的。
“干哈那?欺负我们外镶银呐?来的时候就收10块,凭什么回去就得25!”那位大哥一看就是典型的东北人脾气,既不软也不硬,那股子劲叫做“拧”,反正我就这样,说破大天也甭想说动我。
办托运的小姑娘脸都气红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这人讲不讲理?讲不讲理!来的时候是是是……空箩筐,现在装满了货,这能一样吗?!”
人小姑娘急得都结巴了,这位大哥反倒不着急,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悠然掏出一根烟点上,不搭理人家。那一对大箩筐堵着托运处大门,他不搬开,后面也没法上。
“大哥,去哪儿啊?”我凑上来笑着问。
那男人吐出一口烟,瞥了我一眼,“铁岭,怎么滴?”
我一听正好,跟我坐的是同一趟车,于是我把背包往他的箩筐上一墩,笑呵呵说:“大哥,咱俩顺路,我是头一趟去东北,搭个伴怎么样?你的托运费我出了。”
我说话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背包,藏在里面的小翠会意,探出头游进了装满茶叶的箩筐里,无声无息。
那大哥被我说愣了,“你出,25块啊,为什么呐?”
“嗨!”我重重拍了下他肩膀,“不就25块,交个朋友嘛,怎么东北人都婆婆妈妈的?”
这话彻底把他惹毛了,他一把扔掉烟蒂,横鼻子竖眼对我大吼,“瞎说什么呐?咱东北可都是爷们儿!不就25块吗?你出就你出!”
我差点没忍住乐了,赶紧掏出25块钱递了过去,小姑娘满心不乐意开了票,扔到那大哥怀里,没好气的说:“走那边的铁门,带着单子交给行李员。”
眼看着火车就快到站了,既然票都开了,那位大哥也不愿耽搁,连忙挑起了担子。刚走了两步,只听他连声“哎哟哟”,不停向后倒退,茶叶本身不重,后筐里钻进去一条大蛇,前后不平衡,他自然站不稳。
我连忙上去在后面托了一把,催促道:“赶紧走吧,可别误了火车。”
这趟火车是厦门开往哈尔滨的,一天就一趟,被我这么一说,他也着急了,顾不上检查箩筐,急急忙忙往前小跑。那扇铁门就在售票处旁边,我俩一前一后跑进去的时候,列车正好呼啸着进站,一路拉着汽笛。
两个箩筐松紧行李车后,封上布条,我就彻底放心了,按照铁路上的规章制度,客户的东西他们绝对不能打开包装。小翠是蛇,可以把行动力降得很低,在里面睡一觉也就到了。
我俩从行李车厢直接进了最后一节车,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开始胡天黑地海吹,我俩的票其实不在这节车厢,不过只要买了票,列车员就不会管,随你坐那儿。这时候也不分站票坐票,谁先霸上就是谁的。
不得不说,东北人实在是太能白话了,这位名叫李得水的东北汉子嘴功令人叹为观止,一开始他只有我一位听众,说到后来,半车厢都在听他侃大山,不时哄堂大笑。
三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南京,打量的旅客涌上来,原本还算宽松的车厢立刻变得很拥挤,我见有个妇女抱着孩子每座,就把座位让给了她,自己去行李车厢门口抽烟。自此后一天一夜,直到到达目的地,我再也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那年月的火车有多拥挤,现代人是无法想象的,这么说吧,在最拥挤的那一段,我连一块能站直了的地方都找不到,行李架和座椅下面都躺满了人,我只能用一个很别扭的姿态靠墙站着,双手轮流推着对面过道的墙壁,以此来维持重心,那份难受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