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念旧又为何非要离婚呢?”我不免有些想不通了,如果说他移情别恋的话,那这些年来怎么不找一个?如果说不是的话。又为什么非要离婚?难道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不成?华佩君摇了摇头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那那个梅雪琪现在什么情况您知道吗?”赵凯倒是一针见血的问道。
华佩君怔了一下,喃喃道:“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就不知去向了,就连梅辰的去世,她都没有出现过,现在我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近况呢?”说着她神情有些黯淡起来,低低道:“正是因为她的不告而别,才导致阿胜现在这么恨我……我……”华佩君垂下头竟似说不出话来。
赵凯:“…………”
我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难道闻人队长与您的隔阂。不是因为袁佳佳的死吗?”
华佩君抬头看过来,眼里还微有湿润,但明显很是惊讶与迷茫,她道:“跟袁佳佳有什么关系?”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也呈明显的回忆之色,最后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当初315案的受害人吧?”说着她向赵凯投去了求肯定的目光。
赵凯沉重的点点头,华佩君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蕴酿了半天情绪,再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说道:“真不晓得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会……梅丫头跟袁佳佳是好朋友。她死了梅丫头自然是很伤心,更何况……”她说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在亲眼目睹了案发现场,那种惨烈的景象后。她受到的刺激肯定是巨大的,接受不了选择逃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你是说梅雪琪亲眼看到了袁佳佳的死?她们俩个还是好朋友?”这事儿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忍不住就想要问得详细一些。
“应该是吧……”华佩君似乎有些不确定:“你们知道的,我不太喜欢梅丫头,所以比较少关注她,我所知道的这些。也只是从阿胜当年的表现与言语里分析出来的而已!”
“哦,这样啊!”赵凯一脸若有所思,华佩君则时不时看他一眼,眼里闪着不明的光芒。
“可是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呢?”我奇怪的问道:“闻人队长又怎么会因她出走而跟您闹呢?”
说到这个华佩君就是一脸苦涩,斑驳的银丝,深深皱纹,不再明亮而显得浑浊的双眼,都写满了深深的无奈以及落寞,看得就让人心酸不已,毕竟是个老人家吗……
华佩君颓然道:“我知道阿胜喜欢梅丫头,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样而跟我翻脸……我只是拒绝了袁佳佳邀约他而已,难道我做错了吗?原本那天晚上的聚会,就是不能够推托的呀,他怎么能把这一切,都怪在我头上呢?我这辈子,就生了他这么一个,竟然还为了一个女人……”她说着说着,便已泣不成声。
赵凯满脸不可置信,大声道:“你是说他把袁佳佳的死,还有梅雪琪的受到刺激而出走,全部都归罪于你身上吗华姨?”他委实不敢相信,与自己同事多年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平日里见他做事破案都颇有章法,难道这些全都是对着外面的人做给大家看的?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人如此苛刻?
华佩君半垂着头,满头银丝全是沧桑,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流着泪,或许这些情绪,这种难受这种痛苦,已经积蓄在她心里十分长久了……能够通过哭发泄出来,对她的身心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我忍不住道:“那闻人叔叔呢?他竟这样容着他胡闹吗?”是的!在我看来闻人胜就是在瞎胡闹,你爱没有错,你爱谁都没有错!你唯一错的就是伤害自己的亲人!
华佩君闻言连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几分,条条沟壑里带着说不出的伤痛,她道:“阿偐他…在六年前因病亡故了…………”
“对不起……”我完全没有想到,见她如此伤怀,不由得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有些后悔。
“不打紧!”华佩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来,眼里闪着晶莹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不知怎地,听着这话我就觉得莫名的难受,习惯了一个人吗?养儿又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求你的,连个好脸色都不能给生你养你的人吗?孔子曾说‘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就算一切都做到了,只要态度上不够,他都不觉得这是孝……可是闻人胜呢?就连前面那些,都做不到……母亲连想见他一面,都是千难万难的,这岂非是大不孝?我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难过,这难过不是因为闻人胜,而是为了华佩君凄凉的晚年,对老年人而讲,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最希望的是什么?不就是儿孙承欢膝下么?
陪着华佩君再聊了一会儿,没得到其它有用的信息,我们于是准备告辞了,这一趟并没有算白走,至少对闻人胜家里的情况,有了个详细的了解,而且红屠手一案,恐怕就要从闻人胜身上着手了,他一定知道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只有找着他才知道,而袁佳佳与梅雪琪,到底哪个是他所爱,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此执着着红屠手一案的原因,以及……他对待自己母亲不合常理的态度。
估计是许久没人陪她说过话了,华佩君很热情的留我们下来吃午饭,现在已经快到一点了……我们是来办案的又不是来吃饭的,当然不可能同意。
“太太。午饭已经备好了!”女、佣敲响门后,就在外面说道。
我与赵凯同时一愣,华佩君起身一手一个拉着我们,笑道:“都已经做好了。难道你们要我一个人吃吗?”
“可是,我们局里有规…………”赵凯一不留神儿就被华佩君拉出了门,一边往餐厅里走一边急道。
华佩君叹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就当做一回好事不行吗?你们是阿胜的同事,陪同事老妈吃一顿饭。这又违反了哪条规定?谁敢不同意你告诉我跟他说!”
赵凯咽了咽口水,还是有些犹豫,华佩君已径直的拉着我们来到了餐厅,把我与他一人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而后她就回到了主位,圆形的饭桌上已摆好了菜,都是些家常菜并不罕见,但那个香味儿直引得人口水泛滥,我已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了,赵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急得额上都出了汗。
华佩君笑眯眯的招呼着我们吃菜,赵凯只是看着却不动筷子,华佩君盛到嘴边的豆腐便停住了,她把豆腐放到小碗里,自哀自怨道:“人老了,果然是讨人嫌的,连自己儿子都不愿意见的,旁人又怎么会喜欢呢?”
“华姨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一听这话我就有些受不了,于是连忙拿起手边的勺子,盛了一勺虾仁豆腐给她。道:“像您这么慈祥和蔼的阿姨,谁不喜欢呀?我喜欢得不得了,就像自己妈妈一样,闻人队长也是一时糊涂。他早晚会想明白的,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