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冰柱能支撑起飞索,还有些冰柱如刀如斧,若正面撞上去不被劈成两片才怪!
更糟糕的是,有些裂缝间距十分巨大,已经超出了飞索的极限。
“我有一个想法。”我说。
贾四道说:“说来听听。”
我指着裂缝对面说:“这下面是冻土层,而最后一道大裂缝与冰川上峰形成一个冰斜坡,只需寻找一条足够大的裂缝,能直接抵达冻土层。我们先滑到裂缝下面,应该有可以容身的通道,然后钻出裂缝区,穿越冰塔林,最后攀冰抵达冰川上端,我认为比走冰川表面安全。”
张灵立刻说:“不行,这些裂缝下面是什么样谁知道?要是被卡在中间上下不得,那就麻烦了。”
贾四道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这冰川融洞,和我们上次在可可西里钻过的冰溶洞差不多?”
我立刻点头。
贾四道说:“冰川融洞和冰溶洞,听起来一字之差,却有极大区别。冰溶洞是融化的冰水长年作用于山体,将山体溶出甬道和洞穴来;而冰川融洞,它的主体是冰川,受到温室气体影响,自身发生了融化,里面遍布冰裂缝,随处都是断壁绝崖和深谷雪墙,根本没有可以脚踏实地的道路,人是根本无法在里面穿行的。”
大眼着急的问:“那,那该怎么办?”
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贾四道,每次遇到这种时候,他就是我们的主心骨,谁让他的修为那么高呢。
贾四道沉思了良久,才说:“整个冰川面积太大,就算我过去了,也没办法将你们都带过去,所以你们也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你们自己也要争气才行,而且……”他远眺后方,脸色凝重的说:“而且,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他的话一出,我们都是一怔,然后忙往身后看,在这雪山上,白雪皑皑一片,却什么也没看到。
贾四道继续说:“我们在禾木村停留了这么久,没发现毛家人的任何蛛丝马迹,这很不正常。”
大眼说:“毛家那伙人都死在了大佛肚子里。”
贾四道摇头,说:“即使那伙人死了,可你别忘了,毛家的人派出的可不止那一伙人,在我们没来新疆之前,毛家就已经派人来了新疆。我们拿到的地图只是一半,毛家人手中也有一半,如果我们的是前半部分,那他们在暗中跟着我们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大眼喃喃的说:“要说起来,倒也是这个理。在西藏我们跟着他们,在新疆他们现在跟着我们,有点意思。”
贾四道说:“在上面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我们必须先到下面去看看,才能下结论。”
大眼说:“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修行者的直觉,就和通灵人能感觉到阴灵一样,十有八九错不了,所以我说:“大家都警觉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毛家的人真在后面跟着,我们就先把他们解决掉。”
贾四道说:“直觉,修行者的直觉。”
我又四下看了一周,说:“干爹,你刚才说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是你看见了,还是直觉。”
大家齐动手,很快打好铆钉、钢钎,套上主降绳,连抓绳和下降器等安全措施也不用,就那么直接速滑下去了。
滑到底部,收起绳索,看着幽深的冰川融洞。我说:“这些冰川融洞也不知道通向哪里,进去后就是迷宫。”
贾四道说:“先进去瞧瞧。”
张灵提醒说:“这里能见度很低,而且头顶有冰塌的危险,说话要小声点,一定要跟紧。这冰川占地面积很大,特别是起雾之后,一旦迷路,有可能就会困死在里面,所以大家一定要做好标记。”
我抬头看天,那一轮银盘已不可见,几点星辰暗淡无光,说:“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雾气也在加速形成,我们赶快。”
在冰川底部仰望冰川,犹如一块巨大的冰立方体,底部莫名其妙被掏空了,头顶形成许多锥状悬冰,如一根根尖刺随时准备扎向地面。
而地面上还有许多掉落下来的冰锥,深深插入冻土层中,也有许多如巨型竹笋般挺立的半高冰柱,看上去就像古代恶龙张大的嘴,满口獠牙利齿。
贾四道率先进入,大家陆续钻进恶龙的嘴里,小心避开地表的冰锥,头顶的风呼啸而过,不时有冰渣“簌簌”的落下来,让我们一行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冰川下能见度很低,和可可西里的冰溶洞相似,不过边壁巨大的冰墙更加厚实。
灯光晃过,冰雪折射出一片光怪陆离,破裂的冰柱基座露出只鳞片爪,仿佛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
越往深处走,越是昏暗,雾灯映照下,白色的各式雪兽造型千奇百怪,全由冰雪堆积而成的雪笋高逾两米,那些向下弯曲的鹰嘴兽爪比比皆是,每每从它们身下钻过,都有种性命被怪兽捏在手里的感觉。
再往前走,覆盖着积雪的冻土也已经开裂,下方漆黑一片,不知道深有多少,侧耳倾听,隐约传来闷雷涌动的声音。
裂隙渐渐增大,让人再次感觉回到了地下大峡谷,只是这次,坚硬的岩石路变成了松散的积雪,走这样的路,随时有垮塌的危险。
看他说的煞有介事,我们也都不由的加了小心。
“是暗涌!”贾四道颇有经验地解,说:“那是直通地底的地下暗涌,一种奇异的自然现象,水的温度远低于零度,但是却不结冰,反倒是离开水面之后,就迅速结冰。一旦掉下去,就会被封冻起来,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我笑着说:“应该是另一层的冰裂隙,掉下去恐怕就上不来了。”
大眼担心的额问:“下面,是什么声音?”
这时,贾四道凭借修行者高深的直觉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出现岔路时,他依据细微的风向转变和冰雪厚度指引我们走正确的通道,不至于走上无法前进的死路。
不过到了后来,岔路变多了,贾四道也开始有心无力。
在往前走,裂隙变得更大了,能落脚的地方则越来越窄,我们只能像壁虎一样胸腹紧贴着冰壁,双足在冰沿上小心地挪移,不过经历了之前的种种磨难和历险,我们都坚信这些难不倒我们。
但十几分钟后,我们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前面没路了。
在冰壁上积雪堆砌出来的小路也就几十公分宽,而我们前方积雪坍塌,露出冰壁不过还剩几厘米边缘,根本无法通行。
贾四道说:“看见没有,前面的断裂处只有七八米宽,我们过得去。大家加把劲,别灰心。”
我问:“怎么过去?”
贾四道笑了笑,然后背包也不除,十几米助跑,跟着一道身影突然沿壁侧身,靠冰爪抓在冰壁上,整个人在完全垂直的冰壁上奔走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渐行渐高,快速地奔走六七步之后身体才开始下移,又行走十余步,才安全地落在对面的雪路上。
七八米的断口,居然就那么顺着垂直的冰壁跑了过去。
看来这几天的休息,让贾四道的功力恢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