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万?这可一点都不便宜。
沙木沙克说:“我说的是一天一万。”
大眼立刻笑着说:“行,这笔钱我们出。”
“一万。”
贾四道说:“勘察地形的事,让我来,你们去找买买提吧。”
沙木沙克带着我们三个人去找买买提,在路上,沙木沙克说:“买买提是个好人,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但很多次,他都帮村民找回了丢失的羊,而且还告诉我们哪些是危险的地段,不要把羊带到那边去了。有时候也有村民看到,在没有外来人进山的时候,他会一个人进山。”
这次我听得半懂,问:“他不是你们村里人吗?”
“不是,他来自大山深处,他原来生活的地方发生了雪崩,全村人都被埋了。只有他和妻子一起逃了出来。”
“大山深处?”我问。
“也是一个村子,他们的村子比我们还靠近雪山。”
我恍然大悟,不禁点头。
张灵问:“他现在住什么地方?”
“住山里。他有一大群羊,有个大窖室,大概一年出山两次,用羊换生活必需品。每年驻边官兵来看我们的时候,也会给他准备一份生活用品。我们村里人也都是这样生活的。”
一路上听着沙木沙克介绍买买提,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脚下的草茎渐渐少了,巨大的卵石多了起来,寒气袭人,那些光溜溜的卵石十分湿滑,很不好走。
张琳又看了看大雪山,指着地上的卵石道:“这些石头表明,在很早以前,冰川原本已经覆盖到我们所占的区域了,现在全球气候变暖,已经萎缩到那上面去了。”
我和大眼没张灵那么关心全球变暖,我们只希望这次罗布泊之行,能够平平安安的来,平平安安的回去。
那是一只庞大而雪白的动物!
我忙睁开眼,就看到了风中有一抹白色的闪电,那白色的闪电仿佛是从虚空中突然出现,所有的人只看到,那是一种闪电才能发出的白光,径直向这着我们扑来。
我刚说安,就听到大眼喊了起来,说:“快看!”
我闭上眼睛,凭着直觉说:“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来了,速度很快!”
忽然,风似乎更大了,那呼啸的风中隐隐透着森然气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让我们四个人同时停下脚步。枯草在狂乱的风中抖动,似乎也想逃避那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
坳口的风很大,刮在脸上生疼,两边的山像两个巨人,将腿交叉靠在一起,如今,我们就要从这折叠的腿缝间穿过去。
沙木沙克指着前方说:“从前面那个坳口翻过去,再走差不多半小时,就可以看到买买提的房子了。”
大眼张开的嘴正待合上,张灵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正准备摆开一种防御的姿势,沙木沙克则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在那白色的光芒面前,一切都显得缓慢而迟钝。
当大家从那种行动变迟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时,那道白色的光芒,已经到了我们跟前。
啾……
一声哨响,那白色的巨兽立刻转身往会跑,那东西的速度惊人,几乎眨眼之间,就到了十几面开外,然后消失在了拗口处。
大眼惊惧的问:“刚才那是什么怪物?”
沙木沙克也被吓的不轻,脸色煞白的说:“是买买提养的狗。”
张灵说:“是雪獒,刚才的哨声,应该是雪獒的主人发出来的。”
雪獒虽然已经走了,但沙木沙克还是没缓过劲来,他说:“转过拗口就到买买提的家了,我看……我看……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我问:“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只是怕那东西。”
大眼问:“你之前没见过?”
沙木沙克说:“买买提出山从来不带着狗,我也只是听村民们说过,我没见过。你们见到买买提,代我向他问好。”
和沙木沙克握手告别,在目送他离开后,我们就进了坳口。
沙木沙克不肯继续带着我们前行,我们也不好强求他,我说:“那好吧,我们自己去找买买提。”
进了坳口原以为买买提的房屋近在眼前,谁知道山大路远,又走了好几里地,从山坳峡谷间穿过,眼前顿时一阔,云清天低,草铺成的草甸如绿茵球场,那卵石和混凝而成的石屋就在绿茵场一端,屋后数十根枯树桩围了一个大大的圈。
不过我却发现那羊圈里空无一物,四周的草地上也没有牛羊。
来到门口,只见木门上还画着日月相关的符号,门楣很低。
门内传出了“呜呜”低沉的野兽低吼声。
不用说,刚才那只雪獒也在屋子里。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请问,买买提在家吗?我们是沙木沙克介绍来的。”
我的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穿藏服,个头不高,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给人一种十分凶悍之感。
对方的脸色白里透红,有些蓬乱的头发从狐皮帽下支出来,脸上皱褶很深,但两眼有神,头发乌黑,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他外面套了件紧身豹皮镶边的加翠氆氇,左袖扎在腰间,右袖搭在肩上,用结辫带将里面的羔皮坎肩扎得紧紧的,一把长刀随意插在腰带上。
他的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像个武林中人。
“你们要上雪峰?”买买提问。
我点头说:“是。”
石屋很奇怪,没有窗户,屋里光线暗淡,大白天也要点着酥油灯,而且门口特别矮,进去不得不猫腰,可一进了屋子又陡然宽敞,正中放了个火塘,上面有大盆热水,水里泡着一个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们三个相视一笑,然后跟着买买提进了石头屋子。
买买提看出了我们的担心,说:“别怕,它不会伤害你们。”
房间的地上的雪獒,蹲着都有半人来高,那样一头庞然大物,让我们多少有些忌惮,所以一时也没敢进去。
买买提点头,说:“那进来谈吧。”
大眼说:“告诉了,请你做向导,一天一万。”
“我带你们上雪峰的条件沙木沙克都告诉你们了吧?”
在酥油灯昏黄的光照下,屋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家具衣物,头顶悬挂着大块油腻腻的风干肉,四壁黑得发亮,那是被油烟熏的。此外用绳子穿了许多一块块像茶砖的东西挂在墙上,一张长板床又当床又当坐榻,褥子凌乱得像被狗啃过,床旁倒有一条干净整洁的圆形毯子,不过那是雪獒睡觉的地方,因为我们一进屋它就趴在上面,只用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们,似乎并不友善。
看着一屋堆得满满的衣物,我们也不知道该坐哪里。
买买提把床上的被褥随意的一卷,放到一边,说:“坐吧。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所以比较乱。”
我们有些拘谨的坐下,买买提就搬出来一张桌子,然后揭开水中的瓦瓮,一股酒香顿时扑鼻,原来他在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