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好意,明天我会去买个行军床。”
我撇撇嘴,收起泛滥的同情心,然后开始和迷妹聊天打发时间,结果只聊几句,就聊不下去了,因为迷妹根本不屑于和我多说话,或者说她是一个很不擅于聊天的人。
无论我说的话多么有趣,她基本上都是用“嗯”,“啊”,“哦”之类的象声词回应我,搞得我像是在说单口相声,十分的无趣。
早上六点多,我终于离开按摩床了,穿好衣服,在迷妹的提醒下。
迷妹打开卷插门,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街道上还有一层薄薄地雾气。和迷妹道别后,我打车回到了家,洗了个透彻的澡,吃了点东西,我又上床睡觉,然后一直睡到了下午。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进入了一个很固定的模式,两天去迷妹的店里做次推拿,在店里过一夜,然后第二天在家睡一上午,下午去殡葬店。不推拿的时候,基本上也是在店里待着,偶尔和女朋友陈萍联系一下感情。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大眼和张灵依然没有任何音信,让我不由得开始担心他们的人身是否安全。
除了大眼和张灵没有信外,杨成功夫妇也没有联系我,只是让邓飞给我送来了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
在看到十万元的支票时,我当时真的很动心,可一想杨成功女儿掉魂和我有直接关系,我又没勇气收了,只好又让邓飞给送了回去。
拒绝收支票时,邓飞也只是有饶有深意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就把支票又拿走了。这让我好长时间,都沉浸在邓飞的那个笑容里,因为我总觉得,邓飞的那个笑容,是他知道了什么。
可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我又想不明白。
有时候,人心真是比鬼还复杂!
七月十五中元节,是中国的传统鬼节。
这已经是我在三角镇过的第三个中元节,前两次都是和大眼一起过,可这次大眼却不在身边,让我多少有些伤神。
今天三角镇的人明显比平时多,只上午,店里就买了近一千多块钱的冥币,在加上各种祭祀用品,销售额将尽破万。生意非常的好。
我坐在殡葬店的柜台后面,喝着刚泡好的绿茶,看着牛彭彭和郭苗迎来送往的招呼顾客,思绪却早飞到了泰国。
大眼和张灵去泰国已经23天,失联20天。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会不会遭遇不测,客死他乡?我越想心里越揪得慌,自己还有不到半个月推拿疗程就做完了,到时要不要去泰国找他们?
可自己除了知道他们去过清迈府的清孔,接下来又去了那里根本不清楚,该如何去找?
二十多分钟后,邓飞一身便装开车来到了殡葬店,他把赔付单和材料交给我,说:“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邓飞知道这事后,主动把事揽了过去,他说自己认识人,可以帮我跑跑。当时我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还真被他跑成了。
上次在六里桥的车祸,保险公司判定我是全责,我给车上了车损和交强险,汽车赔偿不是问题。可我没给汽车上商业第三者险,所以六里桥上撞坏的护栏必须由我来赔付,算下来需要五万多。
“太谢谢你了。我在店里,你过来吧。”我高兴说。
“车险我给你跑下来了。你在店里吗?我给你送过去。”
我接通电话起身往楼上走,问:“邓队长,什么事?”
牛彭彭的提醒让我从惆怅中回过神来,拿出手机,发现是邓飞打来的。
“姐夫,你的手机响了。”
我接过材料并没有看,而是放在桌子上,先给邓飞点烟,感激的说:“邓队长,我可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邓飞吐了一口烟雾,轻描淡写的说:“这都是小事,我在交通局认识几个朋友,他们和保险公司有交情,把材料改一改,就办了。”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只要人情到了,即使有违契约精神,有些事也能办的妥妥当当。
我说:“那改天约个时间,我好好请你的朋友吃个饭。”
“不用那么麻烦。我对他们说,你是我的小舅子,他们立刻就把这事给办了,哈哈……”
我也笑了,说:“那我就请你吃顿饭吧。”
“行,等那天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邓飞吸了口烟,问:“最近你和杨成功有没有联系?”
“没有。”
“是你没和他联系,还是他没和你联系?”
“都没有。”说完我又觉得他话中有话,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有什么区别?”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给我看。
邓飞说:“你可以贵人多忘事,但科技这玩意有时却比你那一套厉害。”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记得。”
我徒地一怔,x月15号十二点,正是杨成功女儿掉魂的时间。当时我就蹲在六里桥下的十字路口烧纸,送乐乐的孤魂。
邓飞将烟头捻灭,说:“好,那我问你,x月15号晚上十二点,你在什么地方?”
“那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邓飞忙说:“你别急,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邓队长,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愿意听了。好像我有什么阴谋似的。”
邓飞立刻笑了,说:“正因为你没有要钱,所以我才敢说,你有问题。”
我呆了呆,问:“我能有什么问题?他给我钱,我都没有要。”
“他没和你联系,说明他听从了老婆的意见,默认了女儿找不回来的事实,准备把现在的女儿当亲女儿养。你不和他联系,则说明你问题。”
视屏是一段监控:一个人蹲十字路口烧纸,四周都是昏黄的路灯,突然一辆汽车出现在视频当中,直接冲向了蹲在路边烧纸的人,汽车紧急刹车,在要撞到对方时才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开始和差点撞到的人说话,在说了几句话后,那人上车把汽车开走,在路中间烧纸的人,左顾右盼的看了一会,也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
在路中央烧纸的人是我,开车的是杨成功。不过因为摄像头比较远,又加上天黑,所以根本看不出是我。
邓飞说:“这是我调取的x月15号晚上,六里桥的监控。”
“你怀疑那个人是我?”
“不是你吗?如果你不承认,我可以把x月15晚上六里桥附近路段的监控都调出来查一遍,我相信肯定能查出停在路边那辆车的车牌号。”
见我不说话,邓飞收起手机,继续说:“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x月15晚上在六里桥烧纸送魂的就是你。也正是因为你,杨成功女儿的魂才会吓掉。你是因为愧疚所以才不好意思收杨成功的钱,对不对?”
被邓飞揭穿,我立刻犹如被人当街扒了个精光,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半晌之后,我才鼓起勇气,说:“你说的不错,那天在六里桥的人就是我。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杨成功。”
邓飞摆着手说:“我要是想告诉他,就没必要和你说了。”
“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出于职业习惯,想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真的这么简单?”我表示怀疑。
邓飞狡黠的笑了,说:“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想让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