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都有什么货？”

杨志扫了一眼店里，略显神秘的说:“鬼七没给你说？”

“没有，我今天才还没见到他，他打电话给我说自己生病了，让我过来帮他取东西。”

杨志抬眼瞅了我，继续小声说:“只要是和死人有关的阴物，我都能搞到，而且保证新鲜。”

我吃了一惊，说:“你是从医院里……”

店里又来了顾客，后面的话我没敢往下说。顾客在店里转了一圈觉得东西太贵，又走了出去。

我继续说:“老哥，你的货源都是从医院里出来的吗？”

杨志不置可否的点头，说:“对。”

“你怎么搞到的？”

杨志咧嘴一笑，说:“我医院里有人啊，而且我舅舅是副院长，要不然我的水果店敢挂医院的名字。”

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给我，说:“以后有什么需要给哥们打电话。”

杨志接过烟想了片刻，说:“他走路的姿势非常怪。他的头先弹到一个地方顿住，然后身体再跟上，接着头再往前弹，就这样一路弹弹弹、弹着前进。而且还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在地上，随时准备捡起来。那样子有点像……有点像……”

我给他递上一支烟套近乎，说:“能不能说具体点？”

杨志把瓜皮扔进垃圾桶，然后吸着气说:“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呆，有点愣，反应也有点慢。鬼七之前不是那样，他之前走路是一步三看，眼珠乱转。”

“对了杨哥，你说鬼七身上有股邪劲，那是一种什么劲？”

我把名片收起来，然后恭维的向他竖起来大拇指。

杨志的给我名片和水果店的名片不同，上面写着杨大胖子，和一个134开头的手机号码。

“像鸡？”

杨志恍然大悟的说:“对！对对对，就是有点像鸡。”

鬼七走路像鸡，看来大眼的推测的很正确，我们见到的鬼七果然是鸡鬼变的！

“老弟，你既然和鬼七是同行，知道他是什么病吗？”

我知道杨志口中的病并不是生病的“病”，而是指撞邪。但是我却不能如实相告，而是假装沉吟，说:“这……不好说。我要见到他本人知道才知道。不过老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鬼七在你这里取的货是什么？”

杨志满脸笑意，用下巴指向店外，说:“什么货你看看就知道了。你看，送货的人来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提着个手提袋进了水果店，进了店，他先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说:“小杨，你的药。”

杨志立刻迎上去，说:“谢谢老哥，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接过手提袋，杨志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一袋水果递给眼镜男，说:“这些水果你拿去吃。”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

眼镜男转身离开，杨志一直送他走到门口，直到看着他穿过马路，进了医院大门，杨志才回到店里。

他把手提袋交给我，说:“老弟，把东西拿好。”

晚上要在这里给半瞎子交货，周围的环境和路况有必要了解一下。

挂了大眼电话我并没直接回酒店，而是先去了七星桥。

给大眼打电话，把盒子里的东西告诉大眼，大眼和我的判断一样，并让我先回酒店等他，他把事忙完立刻赶回去。

半瞎子信奉“吃啥补啥”，如今他眼睛不好使，舌头又没了半截，这两样阴物自然是他的“补”品。

里面是两只眼睛，六条舌头。分别用两个塑料袋装着。

出了水果店，我立刻找了僻静的角落，将红盒子打开，在打开之前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还是令我作呕。

“好好，记得我说过的话，以后有需要一定给我打电话。”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我想拿出来打开看看却被杨志阻止，他又说:“别在店里看。鬼七已经付过钱了，你拿走就行。”

手提袋中装的是红盒子，方方正正的，有两个巴掌般大小，上面还印着某种药丸的名字。

七星桥是柱式立交桥，处在两条路交汇处，四周是老小区，还有一处正在重建，可以说路况十分复杂。半瞎子把交货地点选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交货后方便离开。

在七星桥附近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才离开，回到酒店。大概在晚上八点多，大眼终于提着个黑色皮包和新买的微波炉回来了。

将皮包打开，里面是只白色公鸡。

公鸡不大，只有两三斤，鸡冠子却很厚实，红的像火一样，可能是在书包里憋的久了，显得无精打采。

我问大眼买微波炉做什么，大眼笑着说:“用来做蜈蚣粉。”

用剪刀将拍花蜈蚣剪成若干小段放进玻璃杯，用微波炉高火烘烤了三分钟，在拿出来降温，然后继续放进去烘烤三分钟，反复几次后。蜈蚣段就变成了质地坚硬的干，最后用玻璃杯碾碎，直至碾成粉为止。

蜈蚣粉是灰白色，还有一股鱼腥味。

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我问:“我们是先给半瞎子送货，还是先找张灵的下落？”

“分开行动。”

“分开？”

“对。半瞎子知道我们在找张灵，肯定不会带她一起去七星桥。你带着公鸡去找张灵，我带着盒子去送货。”

“我不会用咒，怎么驱使公鸡找张灵？”

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正是饭店人多的时候，而小女孩指的位置又正好是两个饭店中间。

大约等了两三分钟，白公鸡耷拉着的脑袋突然直了起来，我忙把拉链拉上提着包下了车。

公鸡无精打采的半眯着眼睛，我先把绑在鸡脚上的绳子解开，又系上了一条四米多长的绳子，然后戴上塑料手套，把蜈蚣粉均匀的散在鸡身上。

大眼打车去七星桥，我则开车赶到友谊大街。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我把装有公鸡的袋子打开。

我把七星桥附近的路况说了一遍，两个人商量了一些配合的细节，离开酒店时已经是九点半。

我权衡了一下利弊，说:“我还是去找张灵吧。”

“事情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到张灵和小女孩相遇的地方，把蜈蚣粉撒在鸡身上就行。”见我还有难色，他又说:“如果你觉得难，我们可以换换，你去给半瞎子送货。不过半瞎子善用巫蛊之术，你可要小心点。”

站在路边我把公鸡从皮包里放出来，立刻引来很多诧异的目光，个个像看神经病似得看着我。

有出来遛狗，溜猫，溜鸟的，谁见过遛鸡的？但此时，不是顾忌别人眼光的时候，能找到张灵才最重要。

公鸡蹲路边没什么反应，只是嘴里发出“咕咕”声，大约有一支烟的功夫，公鸡才从地上站起来，两只鸡眼闪着精光，原本有些塌的鸡冠子也直愣愣的。

公鸡左右张望了一会，突然，扑棱着翅膀跑了起来，吓得几个女路人纷纷往路边躲。男路人则纷纷大笑，让我好不尴尬。

万幸的是公鸡“溜”着我并没跑多久，而是一头扎进两个饭店中间的狭窄过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