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眼异口同声的说:“猜不出,他怎么说?”
“他说在给我们招魂!”
我徒地一怔,鬼七虽然是个恶人但并不是傻,他对着垂暮老人说这话,又在对方的地界,不是找不在吗?
老头点头说:“当然有关。你们不是问我他们是什么吗,他们两个是吃人的鬼,而且还养了很多鬼鸡。他们会把吃不完的人肉,喂鬼鸡吃。我知道你们有点道行,可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所以我劝你们最好别招惹他们。”
“您的意思是说,你的朋友失踪和他有关?”
“不是去世,就是没了,失踪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当时我们一共六个人,结果就只有我没失踪。”
“您说没了,是指去世了吗?”
“接下来自然不能饶了他,我们把他给的水果都扔了,还骂了他一顿,要不是我们老哥几个腿脚不方便,非打他一顿不可。他自知理亏就灰溜溜的走了。可是第二天,我那些老伙计们就都没了。”
“那接下来呢?”
我皱着眉头,问:“既然你知道他们是吃人的鬼,为什么还住在村子里,你不怕吗?”
“当然怕,但我更怕孤单啊。”
“怕孤单?”
老头用手摸着老狗的头,说:“是呀。对我这种岁数的人来说孤单比死更可怕。我无儿无女,现在就只有它和我作伴,它不肯离开杨寿村,我自然也不能走。”
大眼饶有深意的看着老狗,说:“这条狗也舍不得您啊。”
老头露幸福的笑容,说:“是呀,我们是彼此的亲人,相伴已经有21年了。”
我说:“老爷子,你说的那两个吃人的鬼住在一起吗?”
老头立刻收起笑容,说:“怎么,你们还要去找他们?”
大眼笑着说:“老爷子,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有办法对付他们。”
老头叹了口气,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去吧。他们住在一起,那个蹬三轮的恶鬼现在就在家。”
大眼立刻说:“老爷子,谢谢。”说着话,他掏出一把冥币,恭敬说:“老爷子,这些钱您拿着。”
老头抬眼瞅着大眼,不解的问:“你啥意思?”
莫非鬼七也死了?半瞎子一直和鬼七的鬼魂在一起!
院子里的鸡窝虽然不小也能装下一个人,可活人怎么会在鸡窝里?鬼七如果在鸡窝里,那吃人肉的鸡怎么住?
可他又说我们找不到鬼七,就在鸡窝里找是什么意思?
在老头接过大眼的冥币时,我已经断定老头是个已死去的人,所以他才会把鬼七和半瞎子看成是吃人的恶鬼。
“有,忘了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找不到他,就往鸡窝里找找。”说完,老头起身把脚下的老狗叫起来,相伴进了旁边破落的小屋里。
“老爷子,你还有事?”大眼问。
我和大眼告别老人转身离开,可刚走两步,老人又叫住我们,说:“等等。”
大眼尴尬的笑了笑,说:“谢谢老爷子的提醒。”
老头眯着眼睛说:“没想到你长得不咋地,却挺孝顺。”他接过大眼手中的冥币,又说:“你们两个啊,千万别逞能,感觉不对就赶紧跑,别真丢了小命。”
“给您买烟抽。说实话,我一看到您就想了我爷爷。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孝敬他。给您一些钱,我心里舒服。”
“大眼,老头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大眼转身向鬼七和半瞎子的住处走,说:“我也不知道。”
我忙跟上他,说:“那老头是不是鬼?”
“他抽烟不吐烟,又接了我的冥币,自然是鬼。”
“可为什么鬼七招魂能把他的同伴招走,却招不走他的?”
“因为他死后灵魂就附在了那条老狗上,老狗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就一直守在家里不肯离开,所以老头才说,狗不肯离开杨寿村,自己也不能走。”
扭头看向村口那棵高耸的杨树,树叶翻滚,在阳光下折射出水波般的光点,我问:“被鬼七招的灵魂都在那棵树上吗?”
“没错。看那杨树的长势,估计方圆十里内的孤魂野鬼都聚在了这里。”
大眼的话,让我想了昨晚树叶发出“哗啦”声,那时我们头顶一定聚满了孤魂野鬼。
很快,我们又一次来到了鬼七的住处。
院门虚掩着,院子里鸦雀无声,伸手推开大门,十几只母鸡卧在院子里,装肉馅的铁锅也在院子里,不过肉馅已经被吃的干干净,甚至,地上连一丝血迹都看不见。
在我们走进院子的同时,十几只母鸡立刻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像盯着入侵者一样恶狠狠的看着我们。
我们没敢继续往院子里走,而是站在了门口,大眼大声说:“鬼七你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我们!”
房间里没人回应。
大眼又说:“你不是要报仇吗,我们来了!你他妈的就是牛粪,上锅蒸了也不会变成香饽饽。孬种!”
房间里还是没人回应!
我看向鸡舍,说:“也许鬼七没在房间里。”
大眼舔了下嘴唇,咬着牙说:“今天就是把他家拆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绕开那些目漏凶光的母鸡,我和大眼先到屋子里转了一圈,在确定房间没人后,为了防身,我们还从厨房案板上拿了菜刀和擀面杖。
再次回到院子里,那些母鸡全聚在了鸡舍旁边,摆出了看家护院的架势。
大眼抄着菜刀走过去,嘴里“吁吁”的驱赶,十几只母鸡立刻作鸟兽状散开,有的飞到了鸡舍上,有的躲到了墙角,有的飞到了破三轮上……
大眼俯身探头往鸡舍里看,我则站在他身后警戒着那些不友好的母鸡。
“里面有东西吗?”
“有!黑母鸡在里面。”
按鬼老头所说,鬼七应该就是这些骸骨!可鬼七既然死了,他鬼魂还有必要去给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送水果吗?
我徒地一怔,不在管那些母鸡,忙低头用手机照着往鸡舍里看,里面果然有一堆瓷白色的骸骨,闪着白森森冷光。
大眼从地上站起来,说:“鸡舍里有人骨头!”
我瞬间闪过一丝念头:莫非黑母鸡是鬼七?
骇人的鸡鸣声让我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于此同时,那些母鸡像得到了命令,全跑到了黑色母鸡身边,把它围在了中心。
咯咯,咯儿……
突然,黑母鸡从鸡舍里蹿了出来,把大眼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黑母鸡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在落地的瞬间伸直了脖子,炸起了鸡毛,打了个尖锐的鸣!
扑棱!
大眼没回答,而是掏出手机往里照。
“里面有尸体吗?”我又问。
经他一说,我才注意到院子里没有那只会打鸣的黑母鸡。余光往鸡舍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失声问:“难道鬼七真的死了?”
鸡舍顶棚是用石棉瓦搭建的,大眼没接我的话茬,而是抬手将石棉瓦掀了起来,一堆散乱骸骨尽显眼底,头骨,肋骨,盆骨,腿骨……一应俱全。
大眼脸色难堪,说:“如果鬼七真死了,肯定是半瞎子杀的他,但似乎很多事都无法解释,也不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