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说:“两位老弟，在三角镇做白事生意的不少，但在这些人中我就服你们两个，一些想法和做法简直是绝了。就说文化节的事吧，自从文化节后三角镇的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而且比以前还好。那些来三角镇买东西的人都说咱三角镇有祥瑞。你们到底是咋想出来的？好家伙当天还有那么多鸽子从天而降，你们是用了什么法子把鸽子弄来的？”

我笑着说:“王哥，那些鸽子不是我们弄来的，是自己飞来的。”

王虎说:“你们就别骗我了。当时别人都关店转行，你们却开新店，还别出心裁的搞文化节，文化节当天新店开业，说那些鸽子自己飞来的，谁信？明显是你们一手策划的，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我和大眼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牛鹏鹏说:“那是当然，我姐夫和眼哥可都是高人，不是我吹牛，就是全三角镇的商铺都赔钱，我们店也不会赔钱。他们都能……”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牛鹏鹏一脚，说:“王哥，别听他胡咧咧，我们也只是普通生意人，混口饭吃。”

“你们可不普通。在三角镇谁家不暗中经营些堪舆风水，算命仆卦的生意，可都是他娘的骗人，但我知道你们是有干货的人。”

王虎笑着说:“说这话就见外了。不过在三角镇有人欺负你们，只要给我说一声全能给你们摆平。”

王虎是三角镇的一霸，以前还在道上混过，听说之前和商户闹矛盾，王虎一个电话找来三四十号人，不但把对方的店铺砸了稀巴烂，最后还逼的对方只能关门了事。

大眼说:“既然王哥看的这么明白，那以后还请王哥多多关照我们兄弟两个。”

我端起酒杯，说:“单凭王哥这份仗义，我们敬你一杯。”

四个人都端起酒杯敬王虎，王虎很受用一口气把扎啤灌了肚子。郭苗很有眼力，忙拿起他的酒杯接啤酒。

“两位老弟，你们也别瞒我，给哥哥说说你们幕后的高人是谁？那天方便你们能带我认认门吗？”

王虎认为我们幕后有高人和三角镇暗地经营偏门生意的方式有关。

如前所述，三角镇所有经营丧葬品生意的店铺都经营算命仆卦风水堪舆这类摆不上面的生意。经营这类生意就必须有“师傅”，所以在每家店铺的背后都有“师傅”。大眼曾经对这类经营方式打过一个比喻，求神问卦的相当于嫖客，后面的师傅是小姐，店家则相当于是老鸨的角色。店家介绍生意去师傅那里，每成做成一笔都会收一部分回扣。

这类生意非常火，基本能占全店三分之一的收益。所以表面上看三角镇是做丧葬品零售，说白了就是挂羊头买狗肉，封建迷信的集散地。而且自从搞文化节有鸽子从天而降后，这种情况愈加严重。

我们店里也经常有来求卦算命的客人，但大眼从来不接，他说别人都在做我们在做就没意思了，要做就做驱邪避鬼的大生意。何为驱邪避鬼的大生意？说简单点，就低于一万块钱的买卖不做。

牛鹏鹏说:“王哥，高人就在你面前啊。我姐夫和眼哥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王虎吃惊的看着我和大眼，说:“原来你们自己会求卦算命，怪不得生意那么好。”

牛鹏鹏得意的说:“求挂算命那种小生意我们根本看不上，算一卦往多了说挣个给百八十，少了二三十。我们店里只做上万的大买卖，就今天我姐夫他们刚接了个大十几万的活儿。”

见牛鹏鹏把我们的底都给露了，我忙又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说:“闭嘴。怎么那都有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郭苗也不满的说:“就是。你瞎说什么。”

牛鹏鹏被我们一通训斥，王虎看我们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才说:“今天你们接的生意是不是萧老爷子的？”

王虎一说萧老爷子，我立刻知道他是在说今天到我们店里的老头子。于是，我忙问:“你认识他？”

王虎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半杯，笑着说:“认识，当然认识。而且还是我让他去你们店的，没想到你们真把他这单买卖接了下来，看来你们果然是高人，有门道。”

大眼立刻问:“王哥，他是什么人？”

“牛人。”王虎先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又说:“萧老爷子叫萧十三，他可是满江市道上的大痞子，一跺脚整个满江市都颤三颤的主儿。年轻时拿两把杀猪刀，追着三十多个小流氓满街跑。说句不夸张的话，他要想弄死谁，对方绝对活不过三天，而且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我心里一颤，萧十三原来是个大流氓头子，怪不得说话那么冲，原来是有大背景的。做生意的最怕和两种人打交道，一种是工商税务，一种是地痞流氓。工商税务办事还有法可依，可要是碰到地痞流氓完全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郭苗说:“没你说的那么吓人吧？”

王虎收起笑容，看了下左右小声的问:“你们真能弄到那样的棺材？”

大眼用手敲着桌子，说:“王哥，这点你放心，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我们肯定不会做假。”

王虎笑着说:“你别看萧老爷子现在岁数大了，可在道上混要论辈份的，现在满江市混的最开的地痞见了萧老爷子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萧爷。还有萧老爷子的儿子是人大代表，将来是要进常委的。谁敢不给面子？所以我可提醒你们，对萧老爷子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当然。”

王虎立刻竖起大拇指，说:“还是你们路子野。说实话，如果不是萧老爷子的生意，这单生意我就接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萧十三不好惹，他肯定会做个假人皮棺材蒙混过关。

我问:“萧老爷子，准备把棺材给谁用？”

王虎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是听道上的朋友说有人出高价订人皮棺材，我就让道上的朋友给引荐一下，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萧老爷子。既然生意没做成，我也没敢多问。然后又建议他去你们店看看。”

接下来王虎又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萧十三很多近乎传奇的故事，说萧十三父母是原国民党投降的军官，后来在文化***时被红卫兵批斗给打死了，成了孤儿。在改革开放后做过屠夫买过猪肉，后来因被人欺负才走上这条道的，鼎盛时期手下曾有两百多小弟，直到儿子从政后才他退隐的，不过如今满江市很多流氓头子都是跟他混的小弟，在加上他儿子在市政府位高权重，见他都跟孙子见了爷爷似的恭敬。

知道萧十三的背景后，我不禁对人皮棺材的事蒙上一层阴影，萧十三是靠不讲理过活的人，万一出点差错，别说店开不下去了，生命都会有危险。

反观大眼却神情自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吃饱喝足，我和大眼开车回到家，洗完澡后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就敲开了大眼的房门。大眼也刚洗完澡，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说:“大眼，人皮棺材的事你有多大把握？”

“怎么？今天王虎的话把你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