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大眼考虑事情比我深远,关于黄泓文在妹妹身体找东西的事,我压根就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此时,我已经把鬼七看成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去找鬼七问问。也许这些他都知道。”
“你咋这么没出息?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我们自己能解决,你不就省下了五千块钱。”
“我只要命,不要钱。”
大眼继续说:“所以说,咱们自己能办的事,尽量自己解决,轻易不要去找他。”
哎呀,这么想还真不敢轻易招惹鬼七!
这……大眼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再细想那小干尸也是被我从三岔湾公墓带走的,鬼七名为守墓,其实是携私怨在报复已经死去的人。
“是谁烧死的?还不是被三岔湾的人烧死的!杀父之仇是第一恨;还有第二恨,鬼七在三岔湾生活了四五十年,族法大过国法,不给他房子。你知道拆迁费有多少,几百万肯定有吧?”
我说:“文化***时反封建破四旧,被当成牛鬼蛇神烧死的。”
“怎么不会!首先他就有作案动机。鬼七他爸是怎么死的?”
“不,不,不会吧?”我吃惊的说。
大眼拍拍我的肩膀,说:“安子,就怕咱们被人给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一切都是鬼七搞出来的呢?”
我连连点头,说:“对对,你说的不错。我听你的。那现在怎么办?”
“去找族长,咱们得先想办法留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去祠堂看看。”
我一口应道:“行。”
把烟抽完,我和大眼便回到了祠堂。傻子坐在太阳底下,被晒的满头是汗,冲着我们呼哧呼哧的笑。
虽然祠堂门没锁,四周也没人,我和大眼也不敢擅自进祠堂,祠堂毕竟是外人的禁地,万一我们进去了被人撞到那可我就得不偿失了。
在祠堂门口又坐了一会,就看到黄海从街口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背着手,抽着大眼给他的黄鹤楼,一直走到了我们跟前,说:“怎么样,黄瘸子的工作做通了吗?”
大眼痛心疾首的说:“没有。太顽固了。”
“那倒是。要是容易做通他的工作,也不至于让他连续上丨访丨好几年了。你们这就走吗?”
大眼说:“不走。工作虽然难做,可还是得做,黄伯我们想在咱黄家庄住几天,继续做这些上丨访丨户的工作,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
“我可给你安排不了。你只能找我们族长。只有他同意了外人才能住。”
我学大眼的样子,陪着笑说:“黄伯,那麻烦你给我们带个路,我们想去拜访下族长。我们也不白住,每天出一百块钱。”
黄海笑笑说:“行,我带你们去找族长。”
这种感觉,究竟因为什么而产生,我也说不上来。
可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十分诡异,而且难以形容的感觉,我感到他好像已不应该再活在世上!
见到族长本尊后,我立刻感到了一袭仙风道骨的韵味,他穿一身白色唐装,头发胡子,甚至连眉毛都白了,手里还拄着一根暗黄光亮的拐杖。
族长家很大,有点像北京几进几出的四合院,彰显着族长一脉的显赫地位和身份。
大眼则冲我挤眉弄眼,搞得我是一头雾水,我问他自己是不是有啥与众不同,大眼就冲着黄伯努嘴,意思是说,黄伯在场不方便说。
这时,黄家庄的街道上已经稀稀拉拉的有了些人,就像黄海之前说的,都是些孤老妇孺,看不见一个青壮年。跟着黄海一路走过去,那些中年妇女和小媳妇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浑身不舒服。
族长的家离祠堂很近,转过两个弯就能到。
黄海对族长把我们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族长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说:“黄海,把他们带去胖婶家吧,把咱黄家庄晚上的规矩对他们讲清楚。”
说完族长转身进了屋子。
去胖婶家的路上,黄海把黄家庄晚上的规矩讲了一遍,其实很简单,晚上十点以后不许出门,必须在家里待着。
我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黄海笑吟吟地说:“我们黄家庄的男人大部分都不在家,只有些婆娘在家里,晚上十点之前不让出门,是怕邻村的阿猫阿狗来搞破鞋。哎,现在也是族里的规矩没那么严了,要是以前非……算了,算了,这些话给你们说也没个球用。”
大眼说:“我们晚上还想去其他上丨访丨户家走走怎么办?”
“没办法,必须十点之前回胖婶家。这是规矩!”
胖婶今年五十来岁,人如其名是个大胖子,绝对是丰乳肥臀的代名词。特别是那肥硕的大屁股,要是被坐下,不被坐死,也得被闷死。
和胖婶一起住的,除了有个俏生生的儿媳妇,还有个五六岁大的孙子。黄海走后,经过和胖婶聊天得知,胖婶的男人和儿子在外面做小买卖,平时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
胖婶不但热情好客还十分的健谈,通过她的嘴,我们得知以黄瘸子为首的五个上丨访丨户,都是在三岔湾拆迁时被黑社会打伤的,每年逢重大节日必定要到省里上丨访丨,是名副其实的上丨访丨专业户。
我和大眼对上丨访丨的事不感兴趣,就把话题又转移到了黄赵两大家族联姻的事上,胖婶的话和黄瘸子的话大同小异,基本没什么出入。不过因为胖婶是地道的本地人,对供奉赵红玉的祠堂比较熟悉。
胖婶说,在黄家庄人们习惯将黄氏宗祠称为东祠堂,供奉赵红玉的祠堂叫西祠堂。西祠堂是在二十年前关掉了。
我问胖婶为什么关掉。
“会死人一定是犯了大错吧。”
胖婶有些可惜的说:“因为执行家法,也就是动私刑。家族里动私刑死了人,然后把丨警丨察招来了,所以只能关了。”
“嗯。简直是罪大恶极。当时黄家庄有个姓李的媳妇,趁自己男人不再家偷野汉子,结果他男人半夜回来,被撞了个正着,野男人当场被打了个半死。他男人还觉得不解气,就找到了族长,还敲着锣叫全庄的人,她男人当着全村人的面,用鞋底子抽她的脸,用脚踢她的身子,最后还不解气,就把她拖到了西祠堂执行家法。当时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她被拖了一路,也叫了一路,那一路都是血……”
我咽了口吐沫,问:“执行的什么家法?”
“就是像杀猪一样把她绑起来,然后用刀扒下了她的脸皮。”
我和大眼同时发出惊呼:“啊?”
“对,就是扒脸皮,从下巴开始,用刀划开,然后一直往上划……”胖婶边说边比划,她用手指代替刀子,从自己的下巴开始,比划着从后脖子绕了一圈,“就这样划,然后将她整张脸,整个头皮,连着头发一块扒下来,当时她还活着,整张脸上只有两只眼珠子是黑的,其余地方全是红色,脸上的肌肉还一抽一抽的,人就那样活生生给疼死了。别提多吓人了。最后他男人就把她的脸皮,埋在了西祠堂门槛下的空地上,让只要进祠堂的人都踩她的脸,生生世世的踩,让她做鬼都永世不能翻身。后来不知道是谁报了警,他男人也就被判了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