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将大门锁上,然后快步往房间里走。我推开大眼的房门,打开灯,同时怒不可赦喊:“大眼你……”
屋子里没人,床铺收拾的挺利索。
我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灯打开,依然没看到大眼。
不过房间里比较乱,暖水壶摔碎了,流了一地的水,地上还有十几个烟头,大衣柜开着,那台熊猫牌的老收音机扔在床上,床头还有那个没有头的芭比娃娃。
眼前的一幕,我我愣了足足十几秒,然后迫不及待翻开大衣柜的最底部,当找到装满钱的信封后,才长出了口气。
家里不是招贼,那这一切是谁干的?
大眼?
忽然,房间里响起了“嗤嗤“声。我立刻循声看向床上那台熊猫牌的收音机。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还有一分钟到十二点,十二点,意味着一扇门的关闭,也意味着一扇门的开启……”
嘟,嘟,嘟……
“听众朋友,午夜十二点到了,接下来是午夜诡话栏目,现在由我,为大家开启另一扇门……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名叫:妹妹背着洋娃娃。”
收音机里响起了风吹过树枝的呼呼声,接着是小女孩断断续续哀怨的抽泣。
我惊骇的盯着床上的收音机,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闹鬼了,而且还是大眼曾经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说已经结束了的鬼事。
又发生了。
男主播空洞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黄泓文从崭新的民生75牌汽车上下来,他神色紧张,却又带着一丝兴奋,抱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跑进了院子里。
他冲进书房,将门关死,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木盒子。
“嗯。”
“妈妈,也不哭。”
“妹妹,不哭,妹妹乖,不哭……”
“妈妈,妈妈……”
红玉抱起女儿一路哭泣着跑开。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出去!出去!”
红玉眼泪在眼眶中打圈,说:“宏文,这可是咱们的女儿啊,你不能这样对她!”
“没什么!出去!以后没我的同意,不许踏进书房半步。”黄泓文看了一眼怯生生躲在妻子身后的女儿,立刻怒不可赦:“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赶紧把她带走,以后她只准待在后院,不许到前院来!”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哦,没什么。”黄泓文忙将盒子盖上。
“宏文,听说你慌慌张张的带东西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红玉关切的问。
黄泓文回过神来,发现妻子红玉正站在门口,在妻子身后躲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妹妹。
“宏文,你在看什么?”
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洋娃娃,可他还是看呆了,因为洋娃娃简直是太美了。
里面是一个白脸微笑的洋娃娃。
红玉把女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依然泣不成声。
妹妹用手擦拭着红玉的眼泪,哽咽的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
一听这话,红玉哭得更加伤心了,可其中的辛酸又怎么能和不满十岁的女儿诉说,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妈妈,是不是我太丑了?”妹妹又问。
红玉擦着妹妹脸上的泪珠,说:“妹妹不丑,在妈妈眼中你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啊!
突然,从书房的方向传来了黄泓文直刺耳膜的叫声,然后就是黄宅中佣人惊慌的叫喊声。
入夜,黄家大院内灯红通明,红玉的心情就如此时连绵的阴雨般凄凉。黄泓文的父母已经来过,黄母还把儿子得了“失心疯”的原因怪罪到了她的头上。
黄父虽没有说什么,但从对方冰冷的眼神却让她感到了绝望。
将女儿哄睡之后,红玉又去看望了黄泓文,他面白如纸,嘴唇发青,安静的像个熟睡中的孩子。
想起白天的一幕,红玉此时还是心惊不止,他像疯了一样,叫骂,大笑,哭闹,还打伤了五个佣人,最后十几个人才将他摁住。
哐啷!
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沙沙的雨声混在一起,显得异常的缥缈虚无。
“妹妹……”
红玉听到了女儿的低沉哭声。
“呜呜……”
红玉关上窗户,跑出了房间,在淅沥的冷雨中已经看不见孩子的影子。她冒着雨追出了院子,低声喊女儿的名字,“妹妹……妹妹……”
“妹妹……”
因为在黄宅中,除了她自己的女儿,就再没别的孩子了。
红玉赶紧去关窗户,就在将要关上窗户的刹那间,她看到雨中站着一个孩子。虽然她没有看清孩子的样子,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喊了声女儿的名字。
雨更大了。
沙沙(雨声)……
窗户被风吹开,风混着渗凉的雨扑进了房间,让红玉感到了一阵彻骨的阴寒。
呼……
一抬头,红玉看到书房的门开着,哭声似乎是从书房里传来的,她喊着女儿的名字,快步进了书房。
红玉一边找自己的女儿,一边低声说:“妹妹,你在哪里?快出来……”
可把整个书房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女儿的影子,恍惚间她又听到了孩子哭声:呜呜……
她猛的转身,依然没看到女儿的影子,可却书架顶上的木盒子吸引住了,那是丈夫下午带回来的那个木盒子。
木盒子很普通,安安静静的放在书架上,却似乎有某种魔力一样吸引着红玉,她搬来一把椅子将木盒子取下。
木盒子有些重,而且还带着种令红玉无法形容的香味。
红玉小心的将木盒子打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啊!
啪!
盒盖子掉在了地上。
红玉用手捂着嘴,双眼死死的盯着盒子里面,那是一个无比真实漂亮的洋娃娃。
洋娃娃扎着两个黑漆漆的羊角辫,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
这个洋娃娃简直是太漂亮了!
红玉终于跑进了女儿的房间,她将房门关上,靠在房门上大口的喘气,像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安关在门外一样。
不会,绝对不会,也许别的时间会来,但今天绝对不会!
回头看了几次,总觉得跟着自己的人正藏在某个黑漆漆的拐角处,或者是那个变态来了吗?
雨,依然沙沙的下着,淋在身上似乎比刚才更凉了,红玉越走越快,因为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关上书房的门,她快步走向了女儿独居的院子。
这时,红玉又想起了自己女儿,她忙把娃娃放回到木盒子,盖上盖子重新放回到书架顶上。
她刚才,刚才好像看到娃娃眨了下眼睛!但红玉马上又否认了这种可能。因为这只是一个娃娃,怎么会眨眼睛?
她越想越越伤心,眼泪流了下来,滴到了洋娃娃的脸上。她怜爱的伸手去擦娃娃脸上的泪水,却突然打了个冷战!
如果自己的女儿也能有这样的脸,也许她就会是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红玉忍住不将洋娃娃从盒子里抱起来,用手轻轻的抚摸那精美的脸,让她心中不由的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