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妈啊,快松开。”又有妇女上前拉扯,可由化铃的母亲咬的很死,有人一旁挠痒痒,还有偷偷动手打的,拽头发的,也有人掐着她的鼻子让她憋气的,可她好似那发了疯的母豹子一样,直到被人拽开,妇女疯癫的喊:“玲玲以前逃课,不学习,埋怨家里的生活不好,自从有一天她像变了个人,孝顺我们两口子,不仅帮助家里务农还收拾家务,又帮她爸爸治病四处筹钱,我的腿不好,玲儿心疼我,会在每天夜里帮我按摩,家里大事小情全是玲玲一个人去做,我以为孩子受了刺激,有一天夜里想要去找她聊聊,结果掀开了被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条大狐狸。”
老百姓‘嗡’的一声炸了锅,很多人埋怨妇女知道闹了妖怪,怎么还不通知大家,白白死了那么多的鸡鸭牲畜。
妇女神情呆滞,像是陷入了长长的回忆,她自言自语的说:“老头子,是我不对,是我骗了你,其实我早就知道玲玲不对劲儿,我那天的狐狸吓昏了以后,在天亮前就醒了过来,玲玲跪在我面前,她向我坦白了所有,包括玲玲被他二伯杀害的事实,玲玲说她已经报了仇,又说要照顾我们两口子一辈子,求我不要赶她走。”
由德虽然瞎了眼,可也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妇女却又说:“后来玲玲做的很好,不仅仅考试拿第一,还对咱们好,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上辈子的缘分,接受了玲玲死去的事实,默认了她是我闺女,可每天我给他做饭,发现孩子都不吃,有天晚上啊,我就问玲,我说玲啊,妈做的饭不好吃么?玲说,我不能吃人吃的东西,只能喝鲜血,不过她让我别担心,她说夜里会进山捉野鸡,捉兔子。”
妇女像是个陈述者,她的话使本来乱做一团的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整间屋子只有妇女一个人在开口说话。
她莫名的咧了咧嘴角,略带笑意的说:“我说玲啊,这天这么晚了,你进山捉野鸡兔子多危险啊,山里的套兔子的陷阱还多,你别让人给抓了。我们家玲说没事儿,她说自己在山里打猎好多年了,什么猎人都不怕。”提到这儿妇女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在第三天夜里玲玲,狐狸进房间叫醒了我,原来它的脚让夹子给夹断了,不能再打猎,也不能藏匿身体,没办法,我就把它白天锁在了衣柜里,夜里放出来去院子里溜达溜达,玲说它是我小时候在山里陷阱救上来的狐狸,这么多年有了机会报恩,又说自己不能捕猎,怕是陪不了我多久了。”
“可是,玲玲她是我姑娘啊,我不管她是妖怪还是人,她就是我姑娘啊,从前的玲玲嫌弃我们两口子,认为他爸爸瞎,我又瘸,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平日里不是骂他爸,就是向我要钱买衣服,家里种了点茶叶烟卷,卖了的钱都让她要去了,可自从那天以后孩子变孝顺了,哪怕她是狐狸,也不能离开我的家。”妇女的眼神流露出了坚决的神色,但片刻后,她又长呼了口气说:“于是啊,我就开始盗去邻居的家禽,开始偷鸡,后来鸡有狗看着,我就去河边偷鸭子,再后来我去山里偷羊,院子里的尸骸都是我埋的。”
说到这儿妇女泣不成声,周围的老百姓也不再有人多说一句话,目光纷纷的看向一诚,不可否认,当妖怪转换了身份后,做出了比亲生女儿还要孝顺的事情,让患有小儿麻痹的母亲将狐狸视为己出。
回想狐妖与我的对话,哪怕它知自己可能会死,但依然袒护她的娘亲,一种没由来的压抑感堵着我的喉咙,再次看向一诚,发现他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彷徨。
妇女盯着一诚悲戚的说:“你说我佛慈悲,可究竟如何慈悲,哪怕她是狐狸,可她叫妈,那就是我姑娘,她孝顺我,给我按摩洗脚,为她爸爸看病四处借钱,你说她是妖,那你告诉我她妖在哪里?”
第四百七十章 偏执的人
一城一时哑口,这句话不像是当初是在胡仙姑的口中说出那样没有说服力,因为胡仙姑的身份立场不同,她的话一诚根本就听不进去,可由化铃的母亲,却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乡村农妇,她语言朴实,同样也道出了自己的内心,问了一句几乎改变一诚一生的话,那就是何谓慈悲?
妇女继续说:“大师你是不是想说她吸血?吃生食?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鸡鸭牲畜不就是咱们老百姓用来吃的么?你说生着吃,或者熟着吃,有分别么?真要说错啊,就是我的错,怪我们家穷,没钱啊,买不起鸡鸭牲畜给孩子,逼的我没办法,就只能去偷,是我对不起大家。”
她带着哭腔说完了这句话,整个人跪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我长叹了口气,那妇女的生机以绝,看样子她应该是患有了某种心脏疾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也就没有挺过去这道坎儿。
我推开了骚动的人群,走到一诚面前,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却在这一刻有了一丝的抽动,瞪大了眼睛盯着死去的妇女一言不发,猜不出他想什么,可我知道他的心也不会好受。
“老婆子,老婆子。”由德两步一跌倒的趴在妇女的身上,哭着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啊,都怪我没用,都怪我啊,我这就下去给你赔罪。”还未等我做出反应,由德始终握着的粪叉狠狠插在了自己的咽喉,就这样两条人命没了。
我气急败坏的指着人群骂了一句:“人又何苦为难人,几只鸡鸭能值几个钱?也不怕遭报应。”懊恼的回头与一诚对视,发现瞳孔微微一缩,陷入了沉思。
随着是鲜血的弥漫,丨警丨察开是清理人群,我对一诚说:“你特么就是一个大傻逼,降妖降妖,你厉害了,妖死了,人也死了,次奥,怎么孔雀大明王菩萨不发雷把你劈死呢!”
“我错了么?”一诚自语,他的眼睛很红,又一次问我:“我错了么?她是妖啊,是妖就会有杀性,一旦没有了约束,日后害人怎么办?为什么我杀了妖,却开心不起来,为什么!”
血泊中惨死的一家人,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猛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颊,一诚的身体向后连续踉跄了几步,这一回他没有还手,始终像是丢了魂一样问自己错了么?
我气愤的说:“你就是一个没头发的和尚,有什么资格说他人对错,妖明圣贤,与人有何分别,你就杀吧,次奥,早晚你得遭报应,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懊恼的出了门,这家人全是自杀,民警对于妖怪的见闻肯定不敢乱报,只能放我离开,我招呼了下院子外看热闹的大毛,对它说:“以后你单独看见那和尚你绕着点,他就是一个疯子,我们走!”
心情无比的压抑的骑驴出了大院,独自一人走在乡村的公路,心里郁闷的自语,他妈了个鸡的,看妙音那个老和尚的德行,一诚妥妥随了他师傅,师徒俩,一个想要的命,一个差点气死我的命,真特么是欠他的,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怎么到我这儿,咋就变了味儿呢。
忽然电话响了,接通后高虎问我在哪?
我左右看了看,告诉他所在的方位,没多久他开着车就到了我面前,二人下车时,托桑达给了我耳目一新的感觉,他脱掉了法师的长袍,换上了普通的户外服装,脚上一双登山鞋,长衣长裤遮住了身上经咒的纹身,两撇小胡子显得很时尚。
只是,他铮亮的脑袋让我不禁想起气死人的一诚,可能是表情有点变化,高虎问:“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儿,刚刚让一个人给气到了,我现在对发光的物体有点敏感。”
“发光?”高虎显得很奇妙。
我岔开了话题,免得在一诚的问题纠缠太多,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耽搁久了也麻烦,毕竟那莫名其妙的大人物不喜欢等人,我又没辙,只能挤着时间快点去坝美瞧一瞧,于是我提议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