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龙王曾说,禹王九鼎压龙身,稳固九州安宁,可若是真龙是善龙,为何会以鼎镇压?由此可见,只是我单方面的认为龙是正义的化身!
高虎忽然道:“你看,你爷爷在对咱们挥手。”
当即,我再次看向上游,爷爷站在金黄色巨蟒的下端,他挥舞着手里的柴刀,看似在向我打招呼。我甚至能想象,可能就在他身后的某处,已经不知堆了多少具的尸体。
我觉得脑袋要炸掉了,抱紧双头,我蹲下身子不敢去看爷爷,也不敢去想,397条人命,如果是爷爷杀的,那我该如何?报仇么?不论如何我也无法做到挥刀面向自己最亲的人!
与爷爷相距至少有三到五百米的距离,四周是广阔无边的平原,风很大,也吹散了爷爷的呼喊声。
我身旁的胡仙姑语气坚定的说:“大宝,李前辈为人正直,我相信他一定会有难言之隐的!”
我也希望真的如此,否则我将会觉得自己愧对张家铺子的397条人命,因为,我根本无法为那写死去的人亲手报仇。江河泛滥,松花江水淹没了周围的平原,金色巨蟒也好似注意到了我们这边,它那巨大的蛇头抬起,它吐着信子,目光凶狠的盯着我们几人。
一切的一切,必须要我亲自去,才能问个清楚!
随即,我将青囊系紧了,缓缓的走向江水,高虎拉了我一下:“你干什么?水流这么急,你疯了。”
我凝重的看着远处的爷爷,他手里红色柴刀,与此刻的所作所为,这一切让我必须要当面问清楚,不论是为我自己,还是为了张家铺子的397条人命,我都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长吸了口气,我说:“我必须要过去,死也要过去!”
“大宝,他们在上游,江水连大树都能冲倒,你去不就是送死么,更何况那还有那一条巨蟒,谁知道那蟒蛇会不会咬人,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高虎拦在我身前态度坚决。
可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就像是疯了一样,好似张家铺子三百多条人命同时在我的脑海里诉苦抱冤,这种被压得透不过气的感觉,简直让我生不如死。
“397条人命,虎哥,是397条啊!”我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发热的继续道:“你还记得一诚曾说,救天下人与救一人的那句话么,人命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可现在张家铺子的人397条人命算是什么?供养真龙的饲料么?可他们并没有责任为了九州安宁而牺牲自己!”
“你冷静一点,等一会儿特勤处会派人来的,胡真人也说了,实在不行就将真龙交给国家也可以的。”高虎劝我说。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道心不稳,浩然之气全无,我需要马上知道,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虎哥,你别拦我,哪怕我死了也好,或者被那邪龙吃了也好,这一切我都不在乎!”心口仿佛被拧碎了一般,受不了这份压抑,我大声的吼着:“他是供我养我的爷爷,如果张家铺子的人是他杀的,那我就替他偿命!但现在我必须马上立刻的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高虎愣了愣,沉默了半晌后说道:“你注意安全,我不拦你,但是你要死了,那我高虎欠你这条命,留到下辈子再还吧。”而后,他给我让了身子。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个不愿意去碰触的禁忌,我没脱凡胎,便躲不开七情六欲,自幼的艰苦,让我对每一份感情都视若珍宝。
如果真的是爷爷所为,那他的罪,我替他背!
拍了拍高虎的肩膀,当我刚要准备下河的时候,身旁的胡仙姑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狐狸,那狐狸堪比小牛犊子大小,眼睛里的神态没有丝毫凶光,反而极其的拟人,并且她的脚下踩着一件花裙子。
当即我震惊的深吸了口气,惊问:“姑姑,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恢复了狐狸?”因为胡仙姑好不容易可以化为人身,可一旦再为野兽,是很难再次化形,也就是说,她放弃了继续成人的机会!
狐狸用嘴咬了咬我的裤脚,而后一个猛子扎入到了翻腾的江河,刹那间我脑海里传来胡仙姑清脆的声音:“大宝,我带你过去,李前辈是我恩人,哪怕重新为狐,我也不想看到他被邪龙支配!”
我的眼眶湿了,胡仙姑五百年追求天道为人,居然为了我爷爷,一朝散掉数百年的苦修,从此再次沦为山野白狐!
江水翻腾的更加急了,大白狐在水中望向我。
所有的狐狸都熟悉水性,这便是物种天性,而我此刻身体虚弱不堪,独自跳下江水,确实与送死没有分别。
“谢谢,倘若我张大宝这次不死,必定寻遍世间灵药,助你重新化人!”
说完这句话,我一跃跳下江河水,一只手搂住白狐身躯。胡仙姑带着我顶着源源不断的江河浪潮,逆流而上,河水冰凉刺骨,好几次呛入我的肺部险些使我昏厥。
在大自然奔腾的河水面前,我们是渺小的,每每向前游动都是无比艰难,倘若停顿,却又一次被江河浪潮打回原地。
如此反复,连我这个半个身子靠着胡仙姑拖动的人,都已经四肢酸软,可见白狐此刻需要承受多么大的力量。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当我被大浪打翻在湖底时,白狐又一次潜入水底救了我。它咬着我的衣服拼了命的向上游,由于底部的浪很急,白狐的速度也在明显减慢。
‘噗’的一声,我又一次的浮出水面,此刻我与爷爷的距离已经不足50米,耳畔除了风浪声,还有爷爷的焦急的呐喊声:“大宝啊!你来干什么,快回去啊,快回去!”爷爷急的的跳了起来,不停的喊我快点回去。
他手里的柴刀染血,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血水浸成了褐色,彼此相互对望的时候,我脑子全是爷爷当初对我的好。
我拼劲全力的不让河水呛入我的心肺,想到那死去的人们,我歇斯底里的对爷爷大喊:“为什么!”
这一声大吼,也是吼出了我大半年来的所有委屈,我真的很希望爷爷能亲口告诉我,张家铺子的人不是他杀的!
不过,我的这句话,没有得到爷爷的回答,反而,那条巨蟒却缓缓的在花岗岩上爬了下来。当时看起来我爷爷都吓懵了,他跪下不断对巨蟒磕头作揖,至于嘴里说的是什么,我倒是听不清。
紧接着,蟒蛇居然爬下了岩石,缓缓的没入到了水里,奔着我们的方向游了过来。爷爷就像是疯了一样,对我大喊:“快跑啊大宝!丫头你快带我孙子跑啊,龙要吃大宝,你快点带他走!”
爷爷的焦急不像是假的,可那巨蟒在没入到江水下时,我的心也提了起来,耳畔除了江河的浪潮声外,只有爷爷焦急的催促胡仙姑快点带我回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