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跟着导航送陶林来这里的,这个偏僻的小工厂已经闲置了一段时间。
陶林站在这扇铁门前,瞳孔普通扫描仪似的迅速扫视着,他举着手机电筒,灯光下的铁锈透着类似血块凝结的颜色,门锁被是扭曲的,看起来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他随即弯下腰去,仔细端详那被破坏的门锁好几秒:“门锁断口出没有生锈,可见它是刚被破坏不久。”陶林很快下了结论。
紧接着他伸手用力推开那扇铁门,吱呀一声,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道毫无光亮、长着杂草的水泥路。
他不免有些迟疑,这里安静得出奇,黑暗得毫无生气,让他过来赴约的人到底在哪?
当陶林的手机缓缓下移,敞亮的白光顺势照在了水泥路左侧的角落里——reg,这三个字母又出现了!
土灰的水泥路面,用石子划开了一笔一划泛白的痕迹,拼凑出了这三个最冰冷的字母。
“他来了。”陶林不过是冷笑了一声,终于迈出步伐,缓缓往更深处走去了。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那封牛皮纸信封装着的【邀请函】,面无表情地沿着水泥路一直往里走。
这个地方似乎只有这一条路,陶林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岔路口,大概是reg提前在这里做了些布置,黑暗中陶林只能摸索出这一条路来。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踏出冰冷又清脆的脚步声,走向他最终的归宿。
黑暗,是最后的归宿……
最终陶林停在了一个透着光亮的大车间前——这里方圆几里,也就只有这里亮着光了。
“果然是reg,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开灯。”陶林往那亮光的车间走了过去。
这车间里的光更像是一个引路标,告诉陶林:有人在里面等你。
他本来以为走进着车间将会看到【大哥带着无数小弟】的大场面,没想这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不见。
陶林倒是一点也不慌,他关了手机的电筒,开始在工厂车间里四处搜寻着,这里停放着各种陶林说不上名字的机械车床,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电了,磨损的齿轮带密布着灰尘。
头顶的灯光时不时闪烁,晃动的光晕惹人眼花,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陶林在听不到别的动静。
死寂与未知很容易让人滋生恐惧......
但陶林知道这里有人在等自己,而且这个人巴不得和他合作,绝不可能现在就对他下手。
“陶林,你终于来了!”这时只听身后一声男人的说话声。
陶林顺着这有些沙哑的声音转过身去,果真看到一个男人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蒋珉奥。”陶林立刻意识到,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亲自来接你回家。”蒋珉奥心满意足般的笑了一声。
“真是荣幸,别人想见你一面都难。如今你居然愿意以真面目出现在我面前。”陶林说。
“你和别人可不一样,别人都是外人,我们那可是一家人啊!”蒋珉奥说。
“就连那利落杀人的手法、还有骗人的伎俩,都和我一模一样。”他看样子是一脸欣慰。
“的确如此,我和蒋总,都是有天赋的天才。”陶林笑道。
“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当年我和你父亲可是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啊!”蒋珉奥假惺惺地感慨道。
“你早该选择我的阵营的,这样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他这一番说辞,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善人。
这纯粹就是自我陶醉罢了。
“您说得对,我吃了太多苦头了。”陶林背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抓起一个拳头来。
“现在,你终于决定臣服于我了。”蒋珉奥笑着对陶林说。
“你没有觉得悲伤吗?”陶林问道。
“我臣服于你的代价,是你的女儿离你而去。”他冷冷一笑。
“你说秦幺?”蒋珉奥那微笑的表情丝毫未变。
“我当然难过了......她居然就是【标枪】,我可培养了她很久很久呢。”蒋珉奥装着悲伤的样子撇了撇嘴,可是很快又恢复了满脸笑意。
“可是你的出现,很快就洗刷掉了我的悲伤!”蒋珉奥说。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最合适的继承者,不合格的人被我淘汰铲除,合适的人又互相比较,直到找到最完美的继承者......”
“现在秦幺死了,只能证明她没有你强。而你,就是那个最完美的犯罪体!”
“陶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恶魔?就连余子江,你都可以二话不说可随时辜负他。”
“辜负?你该醒醒了。”忽然一个声音从蒋珉奥身后传来。
蒋珉奥猛得回头,看到一个从角落缓缓走向自己的身影——
居然是余子江!
他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
他慌忙转头看向了陶林,看到他一脸骄傲的笑,便知道他计策成功,自己一脚踩进了陶林和余子江设计的局里。
“这演戏也不是很难的事嘛......还是说,您实在是太大意了?蒋——总——”余子江说罢,从腰间扯出了配枪,一下上了膛。
蒋珉奥慌忙地左顾右盼,他左边是陶林,右边是余子江,一定还有更多的警员正往这边赶来!
“好啊!我居然能被你们骗了!”蒋珉奥气急败坏道。
直到现在,蒋珉奥才意识到陶林所谓的【背叛】,余子江所谓的【通缉】,都不过是一出配合默契的大戏罢了。
三天前,余子江刚收到张尧回复的微信不久,陶林就把详细的【设局计划】发给了他。
这场戏从组织、到上演、到现在的谢幕瓮中捉鳖,只用了仅仅三天。
一切都在按陶林的计划进行,只有用自己作为筹码,才可能最终把蒋珉奥引出来。
相信陶林是余子江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事,但相信陶林,一定是蒋珉奥做过的最蠢的事。
“背叛在你这是能重复上演的事儿,所以你司空见惯,便觉得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地背叛。”陶林笑了笑说。
“可你不知道......有一些关系是永远不可能背叛的。那些峥嵘岁月啊,是没那么容易就被策反的。”
“你不是很喜欢说谎吗,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为过吧?”余子江附和道。
“秦幺呢!”蒋珉奥问。
“她确实就是标枪。易衷从她十岁开始训练她,然后送于你身边潜伏。而且......她也没死。”
“你们......居然!”
“血袋、假死证明......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是很好搞到吗?”余子江歪头笑了笑,“再联合一下莫桐和老韩,你就这么上当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肮脏吗?秦幺的父亲秦高航。是名字被刻于丰碑上的缉毒烈士。她自始自终都会坚守那份流在她基因里的正义。不是随便喊你两声父亲,你就能真的是她父亲......”
只见蒋珉奥深吸一口气,他紧握起拳头,慌张的情绪被他收拾了起来。
“你们可真是大胆,光凭两个人就能抓住我吗?不要太天真了。”蒋珉奥笑道。
“当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厉害,我也不是傻子。”余子江不屑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