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记得结账!”大刀冲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道。
男人举手比划了一个【ok】,很快就被人潮的汹涌淹没了。
“刀总,这信......”助手将信封递到了大刀的手上。
他接过这信封,顺势掂量了一下,发觉里边轻得很,八成只有那么一两张纸。
信封上贴着陶林的名字——这两个字像是从报纸上剪下的两个字拼凑回来,真是一个诡异的署名方式。
“走了。”大刀转过身子,手中拿着这信封便重新回到了包厢里。
“比我想象得快。”大刀刚刚进门,就听到了陶林说话。
“他给你什么东西了?”陶林又问道。
“东西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大刀往陶林身边走去,将那封得严严实实的信交到了陶林手上。
陶林撑了撑眼皮,似乎是没想到外头来的陌生人只给了大刀一封轻飘飘的信。
他先是打量了这信的封面好一会儿。
【署名是直接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这样做可以防止自己的字迹被暴露——寄信人可真是谨慎。】陶林想罢,撕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陶林利落地将信纸打开,信纸里的内容映入了陶林的眼帘——
“晚十一点东郊成诺机械厂,欢迎回家。”
字是打印的,只有这么短短的一行,却让陶林失声笑了几声。
他重新把这纸张叠了起来,顺手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怎么了?你真认识外面那家伙?”大刀看着陶林满脸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算是认识吧。”陶林回答。
“我等的人来了。”还没等大刀多说什么,陶林便冷笑了一声。
他轻举起酒杯,将杯底最后一点蓝色鸡尾酒一饮而尽了。
大刀打了一个冷颤,不言。
“今晚我就不在你这住了。”陶林忽然起身,顺势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
“你现在能上哪去?”大刀错愕至极。
“到我真正的归宿里去。”陶林轻提了提嘴角。
大刀眼见他随手拿起茶几边的大衣,然后戴上鸭舌帽与防霾口罩,缓缓往门口走去了。
“陶林!”他满心担忧,叫住了陶林。
“怎么了?”陶林应声转头。
“我还能帮你什么吗?”大刀叹了一口气问。
“谢谢关心。”陶林轻笑了一声。
“你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除此以外......不能了。”他说罢,只听门声轻响,门被陶林关上了。
大刀深吸一口气,呆愣愣地望着那重新紧闭的门,心跳跟着混乱加速起来,昏黑的房间里,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汹涌而来。
“不行啊......这孩子要被人带到哪去啊?”大刀在包厢里焦急地踱步。
可他实在不敢擅自跟着陶林,这毕竟是涉及犯罪的勾当,稍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他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随便插手的事。
“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他要往哪去啊!”大刀反应过来,赶紧叫了一个助手。
虽然不能紧紧跟着陶林,但总得留个心眼,看看他要往哪个方向去了。
助手应声出门,大刀在包厢里胡乱踱着步子。
“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看他去送死啊?”大刀实在是焦急难耐。
“得找点什么人帮他!”大刀最后一把掏出了手机。
“不行不行,陶林被全城通缉,我这要是把他的动向告诉余子江,会不会弄巧成拙?”可是屏幕刚被按亮,大刀的动作又一下停住了。
他本来想要打电话给余子江的,可是他想起手机上四处纷飞的通缉新闻。可以想象余子江和陶林现在是一种怎样剑拔弩张的关系。
这样手指悬空在屏幕拨通键上的动作持续了十几秒。直到手机屏幕重新由明转暗。
“可是现在......只有余子江能帮他了。我还指着这手无寸铁的小屁孩能搞定这一堆破事吗?”大刀摇了摇头,还是决定给余子江打过一个电话。
等待了几秒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余警官,陶林刚刚在我这,然后来了一伙人给他递了封信,他就打车出去了。”大刀喘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电话那头的余子江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但是那伙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说罢大刀将手机拿离了自己的耳边。
手机上有一条助手发来的微信,大刀草草看了一眼,又重新举起了电话。
“一辆绿色出租车,车牌xe824,往东方向出了酒吧街。”大刀说。
“好了,知道了。”谁知余子江只抛开冷冷地几个字。
“嗯?”大刀猛然一愣。
听到陶林的动态,余子江的正常情绪应该是这样的吗?
“你别只是【知道了】啊!你快带人做点什么!”大刀赶紧说。
“你现在好好呆在你的酒吧,哪里也不要去。就这样。”余子江只留下一句话,便一个猝不及防挂掉了电话。
大刀捧着手机,忽然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陶林憋着一通秘密,余子江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种天翻地覆的感觉,让大刀着实懵住了。
他往后一倒,呆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弯着腰沉思了好一阵子。
“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他忽然呢喃了一句话。
“怎么回事?这两人怎么像是说好了似的,都让我不要乱跑呢?”大刀抬起头,他眼珠子胡乱转着,寻思着这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背脊也跟着一阵发凉......
陶林打了辆车,往x城东郊方向行驶而去。
车子逐渐远离繁华的市区,喧嚣敞亮的街道变成灯光昏暗的行车大道。陶林坐在车子后座,一路无言。
很快他按照信上的指示,来到了成诺机械厂。
“您好,一共是一百五十八元。”司机举着支付二维码提醒陶林道。
陶林从上衣里摸出皮夹,从里面直接数出三百块钱,塞到了司机手上。
“先生,一共是一百五十八元。”司机显得很是错愕,他甚至怀疑这顾客是不是不会算数。
一百五的费用这顾客居然给了三百块。陶林动作麻利,开了门就想下车。
“钱不用找了,您别在这拉客,回市中心去。”陶林边下车边说道。
“啊?好的......”司机有些错愕,他低头看看手上的几百块钱,再抬起头时,只看到陶林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大好人?”司机忍不住庆幸了一句。
他环视周围,城郊的路灯略显得昏暗,车道上时不时飞速行驶过车辆,但这样车辆都不会在此停留。
道路两旁空空荡荡,要在这里拉上客简直是难上加难。
出租车司机听了陶林的劝,揣着几百块钱掉头往市中心的方向离开了。
陶林头也不回地往黑暗深处走,冬日的冷风呼呼吹着,卷起这破旧工厂里飘出的腥涩铁锈味扑面而来,让人顿生胆寒。
他最后走到一扇爬满了铁锈的门前,抬头顺着铁栅栏望去,一块几乎要坠下的标牌上,只剩下几个字的偏旁,让人分不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