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暴挺直腰背站着,手腕上的铐子在审问室灼热的灯下发出银亮的光。
“好啊周暴,我可算是把手铐子扣在你手上了。”余子江深吸一口气,狠狠说道。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的人来公司找我,为什么直接上了拷子,连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给我,这不太合适吧?”周暴冷冷对余子江说。
“我是做娱乐公司的,怎么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这样直接在我手上戴上一个手铐,你知道会给我造成多大困扰吗?如果你没有直接证据,是不能在我轻易手上拷上手铐的,不是吗?”周暴继续质疑。
“我这么对你当然有我的理由。”余子江咬牙狠狠地说。
“你真该庆幸我只是让人拷上了你的手,而不是直接把你一枪毙了。”他猛一拍桌面,怒气腾腾威胁道。
“哟?这话从你这个队长口中说出来,貌似不太好吧?这没有证据,你怎么能随便开枪呢?”周暴颇有深意地笑了一声。
余子江猛一下握紧了拳头,周暴这般阴阳怪气,他笃定这个男人一定和苏怡萱的死有关。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和陶林已经看到你了!就在g大,你坐在奔驰车上,等着看陶林狼狈的样子。你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x城的连环爆炸、无辜者的死……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余子江勃然大怒。
“我不明白!苏怡萱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和你到底能有多大的仇?你先是在她身上造谣,又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害死她……你就是个恶心的禽兽!”
他一步上前,直接勒紧了周暴整齐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起来。
就在今天,余子江独自一人面对周暴,他比从前自己经历的任何一次审讯都要失控。
“您骂够了吗?”周暴依旧保持着冷静。
余子江两眼腾着怒火,像是要把周暴灼穿。
“我建议您还是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的拳头要是落在我的脸上,可就是暴力执法了。”周暴不紧不慢地说。
“去你妈的!”余子江放开手,将周暴摔回了座位上。
周暴轻咳了几声,继续挺起腰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端坐着。
“余警官,我想你们是看岔眼了吧?当时我人在会议室里开会。且不说公司里每一次重大会议都有视频记录,同时与会的同事也能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周暴丝毫不见慌张。
“我知道,死的人是陶警官的妹妹。我和他因为先前的一些误会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凶手是我,我也可以理解。”周暴轻提了提嘴角,一副颇为慷慨样子说。
“不过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要查就查好了。”周暴接着说。
“我见到的每个凶手,最开始都自信满满地说自己没有犯罪,到头来还不是屈膝于法网恢恢之下。”余子江握紧着拳头,对周暴狠狠说道。
“其实我挺好奇的......”周暴也没管余子江在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开口说。
“既然你说你和陶林已经看到杀害苏怡萱的凶手了,那为什么不开枪呢?”周暴邪邪地笑着问道。
“开枪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吗?”
余子江死死盯着周暴此刻满脸阴阳怪气的微笑,他知道周暴仍在激怒自己,所以他绝不能再让周暴得逞了。
“为什么不为苏怡萱报仇呢?她不是你们的妹妹吗?”周暴轻笑着问道。
“够了!”余子江又一次从座位上腾了起来,然后往前一个箭步,死死揪住了周暴的衣领。
他笔挺的西装衬衫再一次被余子江揪得满是皱折。
周暴的每一句话都在紧逼余子江的情绪,逼得他一次又一次地发怒。
这样的手段,简直和【杀了苏怡萱从而逼陶林开枪】如出一辙,他太擅长参透一个人的情绪,抓住一个人的弱点。
“这就是你的阴谋对吗?你就是想让陶林开枪,然后把他从一线上逼走!”余子江怒吼道。
“你不是一直觉得陶林是神吗?他一双慧眼破案无数,极速推理简直是罪犯的噩梦......但我告诉你,他还能更有能耐,只是被你们这个地方禁锢了。”周暴没有挣扎,而是紧盯着余子江说道。
“现在,就是需要个导火索,解放他所有天赋的时候。”周暴说。
“你太不可理喻了!”余子江吭骂一声。
“我告诉你,所有的能耐都要以法律为底线,越过这个底线就是恶魔!”要不是余子江尚保留有一些理智,他下一秒就要挥动拳头。
“陶林选择你们潜伏者的阵营,可真是一大损失。”周暴轻笑着说。
余子江先是一愣。
【周暴知道潜伏者的存在!他甚至清楚潜伏者都有谁,他就是这段正义邪恶纠缠中的参与者!】
“你果真是个继承者。”余子江咬牙切齿地说。
周暴只是笑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余子江怒吼道。
“抓人要有抓人的证据,你抓个做正经生意的企业家可不行。”周暴说。
“你还敢说你正经?你做了多少坏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余子江回答。
“余警官,看看你所说的【以法律为底线】吧!明明你什么都知道,却无法制裁你想制裁的人。你不觉得很绝望吗?”周暴笑了笑说。
余子江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将周暴的衣领甩开了。
“带走!先关他个一星期!”余子江对守在门口的警员说道,然后气冲冲地想要离开审问室。
这一定是他职业生涯里最激动、最憋屈的一次审问。
“对了余警官!”余子江又一下子被周暴叫住了。
余子江紧握着拳头,微微撇过了头去。
“代我们向陶林问好。”周暴邪邪地笑道。
他那不近人情的眼神让余子江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周暴说了【我们】,而不是单纯的【我】。
余子江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我们】,一定是周暴背后那个庞大而冷血的组织。
这是继承者向潜伏者的挑衅,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宣战。
余子江摇了摇头,最后一步跨出了那间让他发怒得喘不上气的审问室,一个甩手把门狠狠关上了。
“赶紧给我把周暴说的监控录像和会议记录找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能使什么手段。”余子江忍不了火气,还没回到办公室就在走廊里破口大骂。
“是余队!我立刻去找!”警员听到了余子江勃然大怒中下的命令,立马行动了起来。
陶林赶到警局的时候,周暴已经被警员带往别的地方看守了。
他一场高烧初愈,浑身还是没有力气,所以走起路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许多。
陶林没能见到周暴一面。
他就呆愣在走廊里,扶着墙壁缓神了许久。余子江去办周暴的拘留手续去了,也不知道陶林拖着病体就赶回了警局。
就在这时,陶林隐约听到一声嘈杂的争执声,最开始这争执声还很小,他还以为自己是高烧刚退,耳朵里有了些奇奇怪怪的幻听。
几秒后这急躁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发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