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等苏怡萱高考完再走?”陶林一惊。
不知怎么的,在惊讶过后,陶林松了一口气。
余子江终于能在x城多待一会儿,也好多叙叙旧。
“废话,你以为高考是件简单的事吗?别看它只有短短两天,却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重视起来!”余子江说。
陶林往前跨了几步,与余子江一起并排着往墓园门口走去了。
“到时候,你还得和局里请两天假,陪着苏怡萱把试考完。”余子江又说。
“用不着吧?我还得请假?”陶林无奈道。
“你的别墅离苏怡萱的学校比较远,得开车送她到学校去,家里还要有人提前把饭菜准备好,让她能够安心的午休一段时间。”余子江似乎那就把高考那两天的是儿给安排好了。
他做事总是很有计划。
“所以啊!这些事情你一个人肯定是来不及的,我不得留下来帮帮你。”余子江叹了一口气,斜视着陶林说。
“真是......你比我想得周到多了。我当年高考的时候,还是自己坐的公交车去的考场。”陶林点了点头说道。
“回城以后我就去找个酒店住下,x城你熟,你有什么建议没。”余子江问。
他和陶林一边谈话着,一边走到了停车场。
“住什么酒店啊!我这么大个别墅不住,浪费什么钱。”陶林说。
紧接着,他们两人重新坐到了车子上。系好安全带,便往城内的方向开去了。
“不过......我这别墅可是个凶宅,你可别怂了。”陶林又说。
“屁话!苏怡萱都不怕,我难道会怕?”余子江冷笑了一声说道。
自此,余子江住进了陶林的大别墅里,苏怡萱没剩几天就要高考了,余子江就当是放了个假,义务给苏怡萱和陶林当了一个多星期的伙夫。
平常的一天下午,苏怡萱去了学校,陶林去了警局上班。
余子江独自驱车来到了一片空地。
这里看起来是荒芜的一片,没有建筑,没人搭理,连草长得都是稀稀拉拉地没有生气似的。
余子江下了车,他关上车门,挨在自己的车窗前看了这片荒芜的空地许久。
“x城曾经发生过袭击式化工厂爆炸,陶林的父母就葬身于此......”余子江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自言自语起来。
三年前,他知道了陶林的父母死于一场爆炸事故。这场爆炸和夺去苏青父亲性命的鹿鸣苑爆炸案不是同一场爆炸。
余子江查了三年,也顺藤摸瓜逐渐摸清了陶林的身世。
他的父母死于一场性质更加恶劣的爆炸。
那对夫妻就在此刻余子江脚下的土地上,灰飞烟灭......
那是一场袭击式爆炸,当时这片土地上还建着一家实力强劲的化工企业。
这块被荒废的土地,就是当初的爆炸遗址。
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建筑的轮廓了,激烈的化工药品爆炸,不仅将这个地方夷为平地渣都不剩,还牵连了附近方圆几里的居民。
受害者死的死,伤得伤,多少人就此家破人亡。
“reg……”余子江望着荒凉的平地,忽然呢喃了三个字母。
这场爆炸是reg犯罪团伙的手笔,是他们害得这么多人失去至亲至爱。
陶林的至亲至爱也在这里粉身碎骨。
“你父母的相框上,可是清清楚楚刻着这三个字母呢......”余子江皱着眉头,他自言自语着,看着夷为平地的遗址发呆。
十九年过去了,爆炸点周围重新建起了房屋,而这个爆炸中却永远荒废了。
一来,没人愿意重新开发这晦气的地方。二来,爆炸时大量的化工原料泄露,这里的土地被污染成什么样了,谁也拿捏不准。
这个地方就永远变成了开发商的弃子。
就在这时,余子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本在发呆,一下就重新回过神来。
他抓出手机,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莫桐的名字。
“喂莫桐?”余子江接起了电话。
“易局说她想要见见你,就在她的办公室。”电话那头的莫桐说道。
“好的,我这就过去。”余子江利落地回答道。
说罢他驾车飞驰,往x城警局驶去。
穿过敞亮的走廊,余子江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易衷的办公室,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师。
易衷的渐冻症已经往全身扩散,这个曾经指点江山风光无限的名警官,如今已经被禁锢在了轮椅上。
她半身不遂,手臂也只能小范围的活动,但脖子以上的器官还能正常行动。透过易衷穿着精致的大衣,余子江看到她被病疼折磨得瘦骨嶙峋,心便如刀割般难受。
来到办公室里的不只有余子江一个人,陶林此刻就坐在易衷对面,他埋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听到余子江推门的声音,陶林立马转头,但他的表情上从未写着半点惊诧,就好像早知道来的人一定会是余子江。
“你的搭档来了。”易衷用尽力气缓缓开口。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陶林说。
余子江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了易衷,他先是面对着轮椅上那副如同雕塑一般地躯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笔直地矗立在了易衷面前。
“老师,您找我来是......”余子江开口问。
“你也看到了,我快要死了。所以在最后所剩不多的生命里,我必须将未完成的任务交到下一代人手上。”易衷笑了笑,回答余子江说。
她深邃的瞳凝望着黄亮灯光下年轻人意气风发的脸,只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显得如此沉重。
“易老师......”余子江身后的陶林忽然发了话。
只见他从座位上站起,往前拖动着压抑的身体,站到了余子江的身边。
“我想再请您确认一次,您想找的人,真的是我吗?”陶林问。
余子江听得有些一头雾水,在他没到办公室见到易衷之前,易衷应该是已经和陶林先聊了些什么。
气氛似乎开始有些僵硬,易衷仰头看着陶林越发阴沉的脸,半晌未说出话来。
余子江也不知道自己能插句什么话,让凝固的氛围至少别那么压抑。
“请问我的父母是不是罪犯。”陶林颤抖着,开口问道。
“很遗憾的告诉你,他们确实是。”易衷给了陶林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身边的余子江则瞪了瞪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他惊讶的不是陶林的身世,而是陶林对于自己身世的态度——
那种坦然之中透露着些许崩溃,而又极度克制情绪的态度。
“他们是毒贩吗?”陶林面无表情地接着问。
“喂喂喂......你怎么......”余子江忍不住拉了拉陶林的衣角。
他看到陶林冰冷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其实非常不是滋味,只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俗话说,憋着。
“我父母的相框上留有reg的标识,赵晨的书里有一模一样的标记。他们都是毒贩,对吗?”陶林说。
“他们之所以在爆炸中死去,是被灭口了对吧?”陶林接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