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轻,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愿意来学校见我一面吗?”余子江顿了顿,终于对电话那头的余尔说。
“学校?你怎么在学校?都已经放假了。”余尔笑着问。
“这不是......今天高考出分,我来学校查分数。”余子江找了个借口回答。
“啊?你家不可能没有电脑啊?你怎么来学校查分。”余尔有些诧异地问。
她立马意识到这是余子江的借口。
一般的学生都会在家里查分数,但考虑到一些学生家里可能没有电脑,高考成绩公布当天,学校会提供机房供这些学生查询分数。
余子江才不是家里用不起电脑的学生。
“我......”余子江还在想如果让他的借口更饱满一点。
“我知道了!”余尔打断了他的话。
“像你这种成绩好的学生,老师一定会特别关照你。让你到学校里来,肯定是想给你一些填志愿的意见!”余尔说。
“其实......”余子江思考了一阵,他低下头,单手扶在了废墟前的上。
“我就是想见见你。”他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
余子江忍不住接着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如果我再不见你,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他本来真的想这么说。
但话到嘴边,一下子又被噎了回去。
余子江还不想这么早就拆穿余尔的假面,至少要让自己先见到她。
如果就这么拆穿她了,余尔可能就不会见他了。
所以余子江勉强地笑了笑:“我就是还想再见见你。”
“没有理由,可能是最近风波平息,我也好久没有再见到你。所以想......”
“你就说你很想我,不就好了吗?”余尔带着笑意回答,直接打断了余子江支支吾吾的话。
“对。”余子江想了想,最后说。
“好,我就来见你。”余尔说。
余子江挂了电话,便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没有想到余尔能这么爽快地赴约,这让他错愕不已,又隐隐不安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余子江接到了余尔打来的电话。他知道......余尔要来了。
他仿佛能窥探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四分五裂的情感终于要被烧成灰烬。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余尔问。
“在操场,那面毁掉的墙面前。”余子江说。
“啊?”余尔似乎有些惊讶。
“我就在等你。”余子江说罢,直接挂掉了电话。
手机的翻盖被他一下合上了,他抬头,望向眼前那片被塑料围栏拦住的废墟。
那些已经被碾碎的砖块,连同上面写满的潦草字迹,都让余子江心里五味杂陈。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等待着余尔的到来。
这是一个太阳灼热的灿烂晴天,余子江没有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呆着,而是站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太阳就洒落在他的头顶,将他整个人照得暖暖的。
可他的心如冰块一般的冷。
很快,余尔如约而至了。
她缓缓走向了余子江,直到站到了余子江的面前。
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她的衣服终于变成了合身的新衣,脚上的板鞋白得显眼。
“你想见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余尔看着余子江,笑容里有一丝诡异。
“你还记得这面墙上曾经写了什么吗?”余子江凝视着余尔问。
余尔先是一愣,然后面无表情地来了口:“当然记得了,我永远忘不了这上面的污言秽语,也永远忘不了我在这面墙前被围攻的每一幕。”
“余尔是杀人凶手。”余子江转过头,看着面前那已经被推倒的废墟,呢喃了一句。
“现在墙倒了,这些话也都被撵成了碎土......不会再有人说你是杀人凶手了。”余子江苦涩地一笑说道。
他的话其实有些反讽的意味。
“当然了。”余尔喘了一口气,紧接着无奈一笑。
“谁都知道真凶是杭瑞。”余尔接着说。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和汤凌晨,如果不是你们那天护着我为我说话,还雇人帮我当天就把墙推倒了,我也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最后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她笑着,似乎很欣慰。
“许多真相,都如同这红砖墙一般,不堪入目。多少人渴望着把这墙推倒了,连同上面行同狗彘的真相一切砸得稀碎。到最后,世界上只剩这块凌乱的废墟,上面的本相如被风吹散的尘土一般,逐渐被人们遗忘。”余子江说。
“你想说什么?怎么突然文邹邹的。”余尔笑了笑。
“我想问你一些,让我这些天来非常疑惑的问题。”余子江说。
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回答我。”
余尔微微一笑,凝视着余子江没有说话。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余子江要见自己,不是真的因为单纯的想念。
来到这特殊的地方,又忽然提起这面已经被敲碎的墙,当然有它特殊的缘由。
可余尔迟迟都只是沉默着。
余子江看着余尔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他明白了余尔在担心些什么。
于是余子江把手摸索进了口袋里,将自己的手机迅速掏了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拔开了手机电源,然后将电池和手机一起扔在了地上。
“现在你可以我回答我的问题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保证你的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余子江说。
他往前摊开了手,向余尔展示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余子江把手机给扔了,这样余尔就不用担心自己说出的话会被录音,然后被当成证据交给警方。
她终于可以放下防备了。
“呵,你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余尔只是一笑。
“就算你身上有手机又怎么样呢?我还会因为这个不回答你的疑问吗?”直到现在,余尔还是装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其实这层伪装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你当然会害怕了,你害怕我会录音,害怕我会诱导你说出什么破绽,然后把录音交给易衷。”余子江说。
余尔歪了歪头,冷冷笑道:“所以呢,你到底要问什么?”
“你告诉我,杭瑞最后为什么会自杀?”余子江问。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余尔摇了摇头。
“他这么精明的杀手,如果不是最后的电话和自述信,警方甚至抓不了他。杭瑞为什么最后会崩溃绝望成这样?”余子江立刻继续质问。
“你在最后的许愿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
“啊?”余尔无奈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