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在杭瑞的书架深处发现的东西,前些日子搜证的时候没找到,也是杭瑞特地放出来的。”警员说。
易衷一脸严肃,翻开了笔记本来。
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备课资料,这对一个教师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是想让你看看我们做了标签的页码。”警员提示道。
易衷点了点头,直接翻到了痕迹科做下的标签页。
满满的两大页,都是关于易衷和姚楠的分析——杭瑞真的花了很多心思调查他们。
正如杭瑞在信里所说的,为了达到自己的最终的目的,他老早就开始调查了杭瑞和易衷,将他们的缺点弱点都罗列了出来。
他没有附上照片,也没有用什么花里胡哨的彩色水性笔。
这两张关于姚楠和易衷的调查,毫无违和地夹杂在杭瑞的备课笔记中,如果不是痕迹科的同事找得仔细,这两页兴许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真凶终于被找到了,虽然结局并不太好,但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大事。”警员叹了一口气又说。
“他居然......真的把一切都坦白了?”易衷呢喃了一句。
“而且他所叙述的桩桩件件,都是真的。”易衷打了一个冷颤......
“那么说——杭瑞最后说的话,也是真的了?”她忽然觉得后怕起来。
杭瑞在自述信的末尾说:“希望您考虑一下我在审问室里和您说过的话。”
易衷想起了姚楠的死,她将这场性质恶劣的爆炸案全都怪到了杭瑞的头上。
可是在审讯室里,杭瑞否认了所有关于姚楠之死的罪行,更否认自己与reg犯罪组织有任何关系。
杭瑞明里暗里都在告诉易衷,真正引起这场爆炸的人,其实是韩凡。
这个同样被爆炸牵连,毁掉手臂的法医——他才是姚楠之死的始作俑者,才是与reg有关的人!
当时的易衷当然觉得杭瑞是在挑拨离间,所以他说的话一句也没听。
但她看到这封自述信,看到杭瑞感情真挚的一笔一划,知道他信里的每一句关于案子的自白都是真实的......
她恍惚之间,真的觉得杭瑞说的都是真话了。
易衷忽然想:“遗书里的自述是真的,那杭瑞在审讯室里说的话......也是真的了?”
这是一种连易衷自己都唾弃的想法,她已经怀疑过一次姚楠,最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她不能再怀疑韩凡了!
可是猜忌和疑虑总是控制不住的,它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了,便是覆水难收。
这种焦虑的情绪在不断扩散,刺激得易衷神经发痛,最后她扶着额头,脸色白了一片。
易衷根本没办法不去怀疑韩凡,她的思绪在逐渐地失控。
“易警官,你还好吗?”面前的警员赶紧叫了她一声。
“没事。”易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终于缓过了神。
“这个还给你。”易衷说罢,将笔记本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我该走了。”她接着说。
“具体的资料我会整理成文字版,尽快发给您。”警员点了点头道。
“辛苦了。”易衷点头示意道,然后她匆匆走出了物证科。
易衷忽然觉得浑身发凉,姚楠死去的一幕幕,都如同刀子一般划破她的精神防线。
“韩凡......真的是你吗?”易衷颤抖着自言自语。
她的话其实是问给她自己听的。
易衷是在质问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韩凡。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就是现在!”易衷等不及了,她必须马上得到答案。
让猜忌在自己的脑子里不断回转,实在是个太痛苦的事了。
易衷忍不住往前奔跑了起来,她先是回了办公室,草草将自己的东西整理进了手提包里,匆匆忙忙就往医院方向去了。
她的心全都紧在了一块,来到医院就赶忙往韩凡的病房方向小跑而去。
“韩凡——”易衷甚至没有敲门,就径直冲进了病房里。
可她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病床上的被子胡乱地扭做一团,床边的凳子歪七扭八地摆放着,窗外的风吹动着窗帘,灼热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
韩凡居然不在!他能去哪?
一个胳膊上还包着厚厚绷带,身体上到处都是零零星星烧伤的人,他能去哪里?
易衷心里猛得一磕。
“不会吧?他难道是逃走了?”易衷忽然有种不安的想法。
“韩凡不会是发现有人看穿了他的身份,现在就逃走了吧?还是说......reg里的人把他带走了?”易衷越想越觉得恐怖。
“韩凡现在的状态应该不可能轻易地自己逃走,这么说是有人把他送走了?”恐怖的想象一波接一波。
她的背脊一阵一阵发凉,等她缓过神来,情绪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韩凡莫名奇妙消失了,就更能说明杭瑞说的都是真是真的。
易衷紧张地甩门,转头又跑了出去。
她沿着走廊跑,试图找到韩凡,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找,于是这样慌张的奔跑就变得漫无目的。
易衷跑过电梯口,整好与韩凡的主治医师戴婷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易衷扶了扶被她撞得踉跄的医生。
“易警官,怎么了?”她看到易衷慌慌张张的神色,多问了一句。
“韩凡,你见到他了吗?”易衷抓过戴婷的手就问道。
“今早上还见过。”戴婷说。
“他去哪了?他现在不见了?他怎么能下床呢?”易衷一下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您先别着急,是我允许韩凡下床活动活动的。”戴婷立刻说。
“他可能是逛到医院的哪个地方散步去了。”她说。
“散步?”易衷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
“他的伤口处理得比较乐观,所以我让他多活动活动筋骨,保持自己身体的状态。”戴婷解释道。
“您给他打过电话了吗?”她忽然想到,便问易衷道。
“对啊!电话。”易衷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韩凡就这样莫名奇妙地消失了,她慌不择路,连打电话这么直接的方式都没有想到。
“这样......我替您找找他,您先喘口气。”戴婷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找到了通讯录里韩凡的名字,给他拨了过去。
易衷猛喘了一口气大气,不安地看着等待手机接通的戴婷。
“喂,韩凡吗?”这个等待有些久,但电话还是顺利地接通了。
韩凡只有一边手臂能够动弹,接电话当然变成了一件难事,所以他磨蹭摸索了很久,这才把电话接起来。
易衷听到戴婷说的话,就知道电话接通了。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一边道了几次谦逊一边把戴婷的手机抢到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