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对峙还没有结束。
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游戏。
三分钟,杭瑞只给了两个女孩三分钟。
余尔的思绪乱成了一团,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挽救这条岌岌可危的生命。
余尔手上的电话来不及挂断,她焦急地痛哭着,被风吹乱的发丝,全都糊到了沾满泪水的脸上。
“爸!停手吧!”余尔语无伦次,只能重复说着一句话。
此刻她也只能在她无比混乱的脑子里,反应出来这一句。
“三分钟,时间很快就会过的。”杭瑞感慨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有谁会不顾危险地飞奔过来?余尔还有余子江,而你......如果没有,那可真是悲哀。”杭瑞看了看手臂下的白锐佳说道。
“易警官,易警官会救我!”白锐佳颤抖地说。
“救你是她的职责罢了,如果她不救,就有悖了刑警的职业操守。其实根本没有人,肯真心为你着想。”杭瑞笑了笑道。
“你们几个,总以为自己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都要臣服与你们,只要你们不喜欢的人,都要被你们践踏。”杭瑞说着,语气忽然变得恐怖起来。
“看清楚吧!你们不过是自我陶醉的小人罢了,你们连一个骑士都没有,怎么是公主呢?”杭瑞说着,抬头望向了余尔。
“我真正的公主在这......她只是不小心浑身沾满了灰尘。但有人愿意为她付出真心,甚至是生命。”杭瑞看着余尔,怜爱地一笑。
可那笑容只会让余尔吓得浑身发抖。
“这个世界上没有公主!我们都是平等的人!所以你也不要随便夺走别人的命!”余尔吸了一口气,哀求道。
“我们都没有资格摆布别人——她们没有资格摆布我,我们也同样也没有资格摆布她们!”余尔还在试图劝会杭瑞。
他至少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余尔能从杭瑞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人性的情感。
那是对余尔的深情,余尔也尝试着利用这种脆弱的感情。
杭瑞只是提了提嘴角:“时间就要到了。”他说。
“没呢!还有呢!”余尔惊恐道。
她的心脏惴惴不安地跳动着,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杭瑞开始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杭瑞,不要!”余尔一惊。
而杭瑞还在后退。
白锐佳惊恐地尖叫着,她紧紧抠住杭瑞的胳膊,试图挣脱掉这只将自己推下深渊的手臂。
可是她的力气在杭瑞面前,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白锐佳被杭瑞拖拽着,激烈晃动的双腿胡乱地拍打在地上。
【他想同归于尽吗?】余尔看到杭瑞还在往后退,就快要踩到楼顶的边缘上。
杭瑞似乎没有任何想要转身将白锐佳推下楼去的意思,他眼眶通红,看着余尔生微笑着。
他没有闪躲,拖着白锐佳一步一步往后退。
再走几步,杭瑞就要和手中的白锐佳一起掉下楼去了!
“求求你了,不要!”余尔慌了神,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朝杭瑞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如果我跑得够快,我还是有机会将白锐佳和杭瑞一起拉上来的对吧?】余尔痴心妄想道。
谁知杭瑞也加快了脚步,他紧紧抓着白锐佳,最后往后倒身而去了。
杭瑞笔直地往后倒,向他狂奔而来的余尔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紧接着他看到挂着厚厚云层的蓝天,还有照得他瞳孔无法睁开的太阳。
加速!
白锐佳的惨叫凄凄沥沥......
余尔愣住了。
她的手甚至来不及伸出来,杭瑞和白锐佳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她忽然双腿变得无力,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在紧张的对峙当中,余尔的脑子如炸裂般地疼。
她或许根本没有听到白锐佳最后留下的遗言——
这时半句诡异的话。
“易警官,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嘈杂之中,余子江隐隐约约听到了白锐佳喊出的话。
这声音离余尔的听筒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几乎被淹没在了呼呼的风声、和余尔的哭声里。但余子江还是辨别出了白锐佳在说什么。
她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是后边还有半句,她没有讲完。
【等等?她为什么没有讲完?】余子江一愣。
当他下一秒,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到灼热的阳光之下,两个因为背着强光,而显出的黑色身影,从楼底直直坠落了下来。
是杭瑞和白锐佳!
这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黑影。一个有着男人的宽厚肩膀,一个是女孩瘦弱的身躯。
余子江一下停下了脚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没有听到白锐佳最后的惨叫,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躯壳从高楼上往下坠落。
今天的风格外的大。
划得路旁花圃里的树木“哗哗”作响。
躯体坠地的闷响声撕裂了树木的安逸的响动,带着血光,在地面绽开了一片腥恶的花朵......
“砰——”
是肉体被摔得粉碎的声音。
余子江身边的汤凌晨甚至吓得尖叫了一声。
“太迟了......”余子江急促地喘着大气,浑身颤抖着。
“不好!余尔!”汤凌晨想到了余尔。
坠下楼去的只有两个人,那余尔怎么样了?
“我们快上去!”汤凌晨喊道。
余子江缓过神来,撒开了腿,往教学楼的楼顶跑了上去。
余子江满脑子都是余尔的安危,连正在楼底下的易衷都没有注意到。
可当余子江真的看见这个瘫倒在地的女孩,他一下愣住了。
他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像把枷锁一般地,将余子江牢牢锁在了原地。
他不敢上前,而汤凌晨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再之后,余尔便在赶来的警员的护送下,被汤凌晨横抱着上了救护车。
以上,是余尔讲述的经历。
她半躺在救护车的病床上,手里捧着温暖的纯净水,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易衷看了一眼余子江问道。
余子江摇了摇头,余尔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得很详细了。
这段恐怖的记忆就如同拷贝进了录像带里的血腥电影情节,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闪现着。
她将这段恐怖的回忆挖掘出来,已经是心力憔悴。
易衷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余尔颤抖的手臂。
“别害怕,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易衷说。
余子江凝视浑身发抖的余尔,呆愣愣的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像。
“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他。”余尔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阻止他不是你的责任,那是我的。”易衷谈了一口气,不由自责了起来。
“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死了......对吗?”余尔噙着晶莹的泪水,慌张地看着易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