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洪山身旁,甘凤池看到草丛里有把瑞士小刀,那应该是洪山的,在他们搏斗时刀掉落了出来,洪刚正在安慰肖路,甘凤池趁他们没注意,将刀藏在手里,扶林紫言起来时偷偷塞给了她,低声说:“见机行事。”
他装作要给林紫言解绳子,马上就被洪刚制止了,走过来踹了尸体一脚,又在他头上开了两枪,哼道:“便宜你了。”
甘凤池想起洪刚曾对洪山说过子丨弹丨不能浪费,可是看他现在的行为根本不在意子丨弹丨数量的多少,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干掉洪山,他留下自己的原因是自己有利用价值,而林紫言就是控制他的筹码,等利用完了,他们同样也会被干掉的。
甘凤池的推测很快就被证实了,洪刚拽着林紫言往前走,又让甘凤池拖着尸体跟上,尸体的脸被打得面目全非,甘凤池简直不想看,但又不得不照办,扯着尸体的衣服往前拖,一直拖到一片空旷地上。
肖路捡起洪山的弹簧刀,将他们放在篝火那边的东西也都拿过来了,看到铁锹跟锄头,甘凤池越发确定了洪刚要灭口的想法,洪刚把林紫言绑到树上,又在周围转了一圈,选了个位置,摆手把甘凤池叫过去,示意他挖。
甘凤池装作不懂,问:“挖坑埋尸?呵呵,这里这么偏僻,不会有人来的。”
“埋掉总让人心安,你既然考虑跟我们合作,不会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想做吧?”
洪刚堆起满脸的笑看向他,甘凤池感觉这笑非常的不怀好意,肖路则站在一旁摆弄手枪,那是他的警枪,枪口时不时地指向林紫言,甘凤池刚刚见识过他发疯杀人的模样,不敢激怒他,乖乖抄起锄头锄土。
洪刚坐去一边休息,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甘凤池一边挖坑一边想他怎么这么倒霉,不到一个星期就挖了两次坑了,一次是挖骸骨,一次是埋尸首,做人简直太苦逼了,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嘛,还好这里的土没那么坚硬,没多久地上就出现了个大坑,甘凤池累得呼呼直喘,等挖到齐腰高的时候,他全身都是汗,说口渴,跟洪刚要求给水。
洪刚丢过来一瓶矿泉水,甘凤池喝水的时候偷看林紫言,林紫言向他微微摇头,暗示还没弄断绳子,甘凤池为了拖时间,故意喝着水,对洪刚说:“你埋了尸体也没用,这里都是血,只要上警犬,很快就找到了。”
“不会,马上就下雨了,雨水会冲掉一切,没人知道尸体埋在哪里,甚至不知道珠宝案中还有洪山这个人参与过。”
甘凤池仰头看天,果然看不到一点星光,他想起了萧兰草说的话—地面三十公分以下,警犬的嗅觉就失灵了,如果雨水冲淡了血迹外,那么这么一大片山林,大概真的无法找到尸首,不管是洪山的,还是他跟林紫言的,看来这个丧心病狂的歹徒在一开始就把这些都算计在里面了。
“快点,趁着下雨之前搞定。”
被洪刚催促,甘凤池只好拿起铁锨继续干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林紫言发出咳嗽声,甘凤池抬头看她,她微微点头,突然挣扎起来,叫道:“虫子!这里有虫子!”
她叫声太尖锐,肖路皱起眉冲了过去,举起枪把就向她头上砸,林紫言头一偏躲开了,挥掌直击肖路的脖颈,肖路被打得两眼一翻,摇晃着摔倒,林紫言趁机夺下了他手里的枪。
与此同时,甘凤池一掀铁铲,将一铲子的泥土都泼到了洪刚的脸上,洪刚捂着脸往后退,他也算反应敏捷,冲着前方连扣几下扳机,甘凤池只觉得手臂一热,被子丨弹丨擦到,血流了下来。
他不敢怠慢,冲过去向洪刚挥下铁锨,却没想到洪刚很彪悍,眼睛被土迷到,他凭感觉单手握住了铁锨一端,又向甘凤池举枪,甘凤池为了躲避子丨弹丨,只好松开了手,子丨弹丨射偏了,甘凤池瞅准机会抬脚踹在洪刚的手腕上,将他的手枪踢飞,然而洪刚的力气大得惊人,几拳挥过来,甘凤池先前力气消耗太大,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林紫言抢到了枪,但因为两人纠缠在一起,她不敢开枪,眼看着洪刚把甘凤池打倒在地,又捡起了枪,她将瑞士刀甩了过去,刀尖刺进了洪刚的手腕,他疼得捂住手,甘凤池趁机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正要喘口气,忽然看到肖路爬起来,双手握枪对准林紫言—他居然还有一管枪!
情势紧迫,甘凤池连叫的时间都没有,冲过去把林紫言撞开,枪声响起,他身体一震,肋下传来麻麻的感觉,伸手抹了一下,掌心上都是血。
第二声枪响紧接着传来,林紫言开枪打中了肖路的腿,他尖叫着再次摔倒在地,洪刚也发出狂叫,弯腰捡起枪,林紫言先他一步拉起肖路,将枪对准他的头,把他当做盾牌,冲洪刚喝道:“把枪丢出去!”
洪刚的脸部肌肉抽搐,甘凤池捂着伤口看过去,就见他眼露凶光,呼呼喘息着盯着林紫言,宛如恶狼,随时会向她发起攻击,林紫言再次喝道:“丢去草丛!”
几秒钟后,洪刚把枪丢去了远处的草丛,林紫言给甘凤池使了个眼色,甘凤池捡起肖路落在地上的那把枪指着洪刚,让他不敢乱动,林紫言抄起地上的背包,拉着肖路慢慢向后退,小声问甘凤池,“撑得住吗?”
“没事。”
就算有事他也不能在这时候扯后腿,甘凤池用力压住伤口,抢先往前走,就听洪刚恶狠狠地叫道:“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林紫言的回应是冲他开枪,看着他躲去树后,她把肖路推倒在地,又一枪打中他的脚踝,肖路连中两枪,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嚎叫,林紫言趁机搀扶着甘凤池逃命,就听身后传来洪刚的大声咒骂,甘凤池起先还担心他追上来,但叫声越来越远,却始终不见他追来。
甘凤池松了口气,为了不拖累林紫言,他咬牙加快了脚步,像是感觉出了他的心思,林紫言问:“伤口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没有盲肠炎那次厉害。”
“慢点走没关系,洪刚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的。”
“为什么?”
“因为他很照顾他弟弟,看弟弟受了伤,肯定会先帮他止血。”
“可那家伙丧心病狂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相信我,这是属于女人的直觉。”
甘凤池笑了,自嘲道:“这世上有两件事不能去较真,一个是属于刑警的直觉,一个是属于女人的直觉。”
林紫言也笑了,说:“其实我是想打他腿的,结果打偏了。”
“枪法感人,”甘凤池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不会告诉科长的。”
“嗯,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
林紫言借着说话帮甘凤池分散痛感,但这招很快就不管用了,甘凤池走得越来越吃力,没多久,两人感觉脸颊上传来凉意,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甘凤池仰头看天,看到的却是灰蒙蒙的天空,他叹道:“还真让那家伙说中了。”
山里的雨说来就来,大雨很快倾盆泼下,甘凤池在林紫言的搀扶下又勉强往前走了一段路,感觉自己撑不住了,他靠到一块石头上,对林紫言说:“你不要管我,你先走,下山叫救援。”
林紫言一听就急了,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可是我们两个一起走,谁都逃不掉…”
“逃不掉就逃不掉,总之我不会离开你,以前我最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林紫言的话稍微顿了一下,闪电在远处划过,甘凤池看到她的眼圈红了,停了停,才说:“当时如果我不离开她,她也许就不会死了,我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
“先别说这个,先找个地方,我帮你检查伤口。”
林紫言打断了甘凤池的话,扶着他又往前挪了一会儿,看到有个小山洞,她把甘凤池扶了进去,山洞不深,走了两步就到底了,不过总算是个避雨的地方,林紫言帮甘凤池包扎完伤口,洞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她自嘲地说:“要感谢这场雨,血迹被冲掉了,洪刚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甘凤池靠在山洞壁上不说话,两人相互倚靠着沉默了好久,林紫言小小声地问:“凤梨仔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如果你决定这样做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林紫言误会了甘凤池的话,犹豫了一下,说:“我初中的时候跟闺蜜去爬山,遇到了歹徒,我找机会逃了出来,可是等我叫了人回去,她已经死了,原来歹徒发现我跑掉了,就泄愤杀了她,如果我不逃跑的话,她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