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了个十几分钟,他有点等急了,就又跑去章家惇门口准备敲门,没曾想门没关紧,露出一条缝来。他心说正好,直接拉开门准备往里走,万没想到,才拉开不到三指宽,就听见屋子里突然吵了起来。
王兴山没敢往里进,就趴在门口张望,结果没多一会儿,就看见章家惇被丁烈推到了墙边,被丁烈用钢笔捅死了。
王兴山被吓破了胆,生怕自己被丁烈发现,于是慢慢关上了门,溜之大吉。
“你说听到他们吵架,那你听到他们吵架的内容了吗?”听王兴山说完,白杨又问。
“没听全,就听了个报仇、忘恩负义之类的话。”
“报仇?忘恩负义?这些话是谁说的?”
“是那个丁烈,丁烈骂章家惇忘恩负义呢,说是救了他一条命让他还回来之类的话!”
“救了他一条命?”白杨不禁疑惑。他没想到,丁烈和约翰之间竟然会有如此深的交情。
丁烈曾经救过约翰?
会是什么时候呢,难道是越狱那次吗?
白杨心下一沉。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那章家惇就是个窝囊废,干什么都得让别人帮忙,有一回他掉湖里,还是王颖把他救上来的呢,要真算起来,他欠的人命多了去了。”王兴山满脸不屑。
“掉湖里去?章家惇不会游泳吗?”白杨诧异。
“会是会,就会两下狗刨儿,慢的要死,呛一口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要不然也不能指着王颖救他。”
“就只会狗刨儿?你这是听谁说的?”风平和白杨对视一眼,紧跟着问了句。
“王颖啊,王颖亲口跟我说的,那回要不是王颖下水就得快,那老王八蛋就得被活活呛死了,就这,还上岸抢救了三分钟呢!”王兴山斜了斜嘴角,见没人应声,继续说道,“跟你们说实在的,章家惇就是个窝囊废,要不是靠着那些药把女人搞得五迷三道的,哪个女人能跟这么一个废物凑在一块儿。”
“药?什么药?”
“就是那些让女人发晕、男人发颤的药呗,还能有什么。之前王颖有一阵子头晕,就是因为吃了他给的药,不然王颖哪能跟他呀,就是吃了那些药才稀里糊涂的。我听说那药还是进口的,一般药店都买不着呢!”王兴山阴恻恻地笑出声来。
那声音似是从喉管里发出来的,带着某种诡异的频率。
这种频率,与白杨的手机铃声如出一辙,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惊厥感。
白杨的手机响了,是梁正打过来的。
白杨当即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梁正兴奋的声音。
“我找到周广年了!”梁正说。
“周广年,在什么地方?”白杨问。
“就在省大前海分校。”
“省大前海分校?他怎么会去那里呢?”白杨不禁疑惑。
“那谁知道啊,反正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在第九教学楼附近,我的线人正在跟着他,我现在也在往学校那边赶,你赶紧通知风平,让他尽快过去。”
“知道了,我这就说。”
“哦,对了,提醒风平带上枪,线人说周广年口袋里有武器,看形状好像是把枪。”梁正嘱咐道。
“明白,我们这就过去。”白杨说完,当即挂断电话。
“周广年在省大分校?”不等白杨开口,沈映南紧着问道。
“对,梁正的线人正在跟着他,目前在第九教学楼附近,而且携带了武器。”
“第九教学楼!”沈映南兀地一惊。
“怎么了?”风平看了一眼沈映南。
“郭巨就在第九教学楼上课,周广年是冲着他去的。”沈映南肯定道。
“你现在赶紧通知郭巨,让他尽快离开。”风平当机立断。
沈映南立刻掏出手机给郭巨拨了过去,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不对,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一般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的,根本就注意不到来电……”
“查学校办公室的电话,让学校那边尽快联系到郭巨……”
“办公室八点就下班了,根本联系不到,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沈映南说着,不等风平应声,迅速冲出了办公室。
省大前海分校,第九教学楼。
晚上的最后一节课是在九点四十五分下课,但因为成人班的学生大都自由散漫惯了,所以总有人会提前离开,赶回家休息。
原本一百多人的大课,距离下课二十分钟的时候,就只剩下十几个人在教室里了。
郭巨就是这十几个人之一,他一直坐在第一排,离老师最近的位置,聚精会神地看着讲台上身穿红裙子的老教师打着瞌睡照本宣科。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孩,女孩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一家售楼处的前台工作,开朗、乐观,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
郭巨曾经十分欣赏女孩的生活态度,一度将她看做是自己心里最完美的女孩,但后来他无意间发现,女孩脸上的笑纹是动过刀的,只能保持上扬的弧度,无法恢复自然。所以,就算女孩想哭,也是面带微笑的。
真是苦笑不得的人生啊!
郭巨暗暗嘲讽。
正想着,女孩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有事吗?”郭巨心虚地问了句。
“没什么,上周你落了半堂课,那堂课的笔记我都整理好了,你要看吗?”女孩面带微笑,也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什么时候的课?”郭巨愣了愣,他不记得自己有落过课。
“周三,司教授的课。”
“上周三?”
“就是教师公寓起火那天,你中间出去了。”
“哦,那天啊,那天我不舒服,所以中间去了趟卫生间。”郭巨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女孩竟然会如此关注自己。
“得有大半节课吧,你一直到下课都没回来。”
女孩继续微笑着,笑得郭巨心烦意乱。
“你要笔记看吗?”见郭巨没应声,女孩又问。
“不用了,我已经都整理好了。”郭巨僵硬地笑了笑。
“那好吧,有需要就告诉我,如果没时间,我可以帮你复印一份。”
“谢谢,不用了。”郭巨不耐烦地应着,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
女孩倒也识趣,见郭巨冷了脸,自觉地起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的。
又过了十分钟,教室里的人更少了,加上讲台上的老教师,总共只剩下四个人。
偌大的阶梯教室,老教师有气无力的声音打着弯地回荡,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角色,是指与在一定社会环境中拥有特殊位置的那个人相称的行为和功能……”
“角色,是指与拥有特殊位置的那个人相称的行为和功能……”
“角色,是指与那个人相称的行为和功能……”
同样的话在郭巨的耳边无限制地重复,如一根银针,反复刺激着耳膜。
郭巨低头忍耐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一直等到教室里的回音结束。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叮一一”